苏月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府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她时常扮作男装溜出门,可大家都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要是苏锐真的给捅出来,阿爹不罚她都说不过去。再则,她现在本就声名狼藉,女扮男装的事儿再传扬出去,火上浇了油再轰轰烈烈烧一把,那时候她就真的不用在金玉城里做人了。
明了了厉害关系,苏月立马换上一张讨好的脸,挽了苏锐的胳膊,哄着他:“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告诉阿爹嘛,你说是吧?”
只要苏月放低姿态叫一声哥哥,苏锐就完全拿她没办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其实苏月很少叫苏锐哥哥的,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叫他,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是受他胁迫。
不过,这声逼迫来的哥哥还是叫得苏锐心窝子痒痒的,高兴得想笑又硬逼着自己保持严肃,问:“今儿个出去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苏月不过跟往常一样扮成男装出趟门,苏锐就知道她打听消息去了。
她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毛,不得不说这苏锐比她肚子里的蛔虫都厉害。可惜消息却不尽如人意,她瘪着嘴,惋惜道:“唉,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虽是澄清了貌丑无盐的谣言,可大家还是觉得我跟王大傻子天生一对。怎么办,苏锐,我可能真得嫁给他了。”
事情发展得不顺利,苏锐皱起眉毛,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昨晚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还不小心拱翻了案几,所以民间就又传出我无才无德粗俗无礼的谣言来。诶,你说民间怎么消息这么灵通的,不过昨晚才发生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今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苏月自嘲的答。
苏锐没再说话,额头拧成一个川字,想了一阵,又戏谑的扯起一边嘴角轻笑一声,道:“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月不明所以:“怎么说?”
“有人故意为之。”
苏月不信:“谁会这么无聊啊,大家不过都是闲着无事聊聊八卦而已。”
“有些人就是有这么无聊,你想想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
“你的意思......难道是王家故意放出流言?”
苏锐点点头:“王家乃是金玉城的首富,他们不缺钱却没有权。为了守着这巨额的财富他们必须有所倚仗,所以他们挑中的王家媳妇除了要门当户对,还必须有一定的权势,而你正好完全满足他们的要求。”
苏月:“可是金玉城里有很多满足他们要求的姑娘,为何偏偏就挑中了我?”
苏锐:“因为你毛病最多,最好下手。他家儿子可是个正经八百的傻子,一般姑娘家哪会回嫁给他啊。”
苏月白他一眼。
她当然清楚相较于其他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她是毛病最多的那个。可是她与苏锐到底是亲兄妹,这样的话亏他这个亲哥说得出口。
苏锐从苏月眼中看到了腾腾杀气,立马转移话题:“我记得早前市井里只是流传你面目丑陋不敢见人,并未与王家儿子扯上关系。可就在王家送聘礼来的前一段时间,突然传出来你与王大傻子天生一对。我和阿爹开始只是怀疑这是王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可昨晚你分明得了宁王的赞赏,虽然宴会上出了点状况,但你好歹是将军之女,一个区区王家岂能高攀。如今舆论向一边倒去,如果不是有人煽动那倒说不过去了。”
这番话苏月虽听得稀里糊涂,但还是觉得苏锐说的很有道理。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问。
怎么办?苏月这话问得真是好笑。既然别人能操控舆论,那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呢?苏锐本想再逗一逗她,可是看她焦头烂额的样子还是忍不下心,把到嘴的奚落换成了安慰,说:“你放心,我和爹肯定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之所以还没把聘礼退回去不过是还不想把王员外逼得狗急跳墙。”
苏月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苏锐说出来的。
她挽着他的胳膊,并肩走在满是落叶的石板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刻,却让苏月的心格外宁静。所有的焦躁不安都被苏锐不经意的一句话抚平。
是呀,有哥哥和父亲在,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
既然所有的担忧都不足以构成担忧,苏月心安理得的在家呆了三天,拒不见客。
其实她哪里是想在家呆着,不过就是躲着李云湛罢了。
那天对李云湛发了脾气,她后来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愧。再加上中秋那晚的事情,感觉自己十多年来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云湛就只好躲着他。
苏月一向以男装示人,又极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搁往常,当然不会有人来找她。可自从身份被李云湛揭开,这厮打着拜访苏将军的名头隔三差五的就到府上来。
中秋夜宴之后,李云湛也心怀愧疚。
跟苏月再怎么熟,她也是个女儿家。即使真的凭借打了她一掌的手感判断出她并非男儿,又怎能当着她的面照实说呢。
李云湛为此懊恼不已,不得不天天来将军府里找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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