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看见了,还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
因为那个东西,几乎天天都跟她打照面。
前段时间,陆锦的母亲去香港出差,给陆锦带回来一只限量款的拼色皮包,据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戴妃包”,源于已故的戴安娜王妃,可陆锦不喜欢这种配色,只拎了一次就没再管过。
此刻,那只优雅小巧的戴妃包就躺在那张专门放行李的空床上。
玫红色,天蓝色和宝石蓝撞在一起,漂亮又醒目。
跟苏韵刚刚藏起来的皮包一模一样。
屋子里顷刻间安静下来,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又冷又硬,导致每一次的呼吸都无比艰难。
苏韵坐在床边,手指紧紧攥着床帘边缘,慢慢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天要住在家里呢。”
南安拎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站在门口,眼睛里覆盖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心里却再清楚明白不过。
她的脑子里陡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哀愁,淹没了感官,蚕食了理智,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一点点被腐蚀掉,只余一片滋滋作响的斑驳丑陋的伤口,嘲笑着她这些天的欲言又止。
她早该问出口的,再不济,也应该去找桑娆商量一下,可她什么也没做。
为了过去那些相伴相知的岁月,为了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她居然一直沉默着,沉默着,把自己的所见所感都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所以,现在□□裸摊开在她眼前的真相,才会像一堆反刍出来的呕吐物一样恶心。
静默良久,南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反手关上宿舍门,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箭头直指床上的苏韵:“我有事情要问你。”
苏韵的身体轻轻一抖,脸上血色尽褪,咬着嘴唇慢慢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板不肯抬头,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恨,南安僵直地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去靠近她。
背靠着粗糙起锈的门板,南安慢慢酝酿出一些浅薄的底气,嗓子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我看见了。”
图穷匕见,杀死的不是她阮南安,也不是对面的苏韵,而是那个唱着“世界对我太可恶”的,明快爽朗的傻大雄。
南安紧紧捏着拳头,拇指的指甲把装馄饨的塑料袋抠出一个洞,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眼泪也应声而落。
从这一秒钟开始,她必须变成那只被老鼠咬掉耳朵的机器猫——守护大雄的机器猫。
再也不能心软,再也不能逃避,再也没办法粉饰太平了。
“你看见什么了?”
苏韵慢慢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南安从未见过的,甚至可以用嫌恶来形容的表情。
南安抹了一下眼睛,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那个包,还有你晾在天台的衣服,我都看见了,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韵半歪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极短极促地冷笑了一声,半张脸埋在头发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像结着一层寒霜:“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不管?”原本只是朦胧的推测,现在马上就要坐实了,南安也冷笑起来,一颗心重重往下坠,一直坠到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本来不想这么做,不想去戳对方的痛处,可她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于是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牢牢盯住苏韵,声音冰冷,铿锵有力:“那萧倦呢?”
话音一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块,组成一道无形的高墙,把她和苏韵远远隔在两边。
最让她难过的是,她固守着自己和萧倦两个人的尊严,憋着一股气,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对方却孑然一身,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无悲无喜。
“我问你话呢!”
这种自损一千也未必能伤敌半分的悬殊让南安胸口气血翻涌,声音也像是砖块在水泥地上摩擦一样粗嘎难听。
苏韵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好半天才挑起一边眉毛,施施然抬起左手,轻柔地抚过无名指上那个小小的圆环,如同抚摸爱人天真热烈的眉眼。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她上那种寒霜般的表情也慢慢融化:“我跟那个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很快就会断的,所以——“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南安惨白的脸,眼神半是逼迫半是威胁。
“只要你不说,萧倦就不会知道。”
☆、分割
“那个人?”
起码过了有一分钟,南安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苏韵手上的戒指,立刻想起圣诞节那天晚上萧倦冻红的脸,指甲一用力,手里的塑料袋被生生扯断,满满一碗馄饨砸在地上,溅起热腾腾的汤汁。
踏过面前的一地狼藉,冲破那道透明屏障,她一掌拍在书桌上,随即用力拽住苏韵细瘦的手腕,眼睛红得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
“我不想再做乞丐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咆哮从苏韵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刀尖划破锦缎般刺耳。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不乖 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