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安-此岸篇_李不乖【完结】(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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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最欢脱的人突然间消沉下来,家里的气压也跟着低了好几度,连桑娆都收了一贯的吵闹声,乖乖窝在厨房帮着阮北宁熬降火的绿豆汤。

  豆子是早就泡好的,阮北宁从找出煲汤专用的炖锅,一边冲洗一边低声吩咐桑娆:“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干百合,泡一小碗等下加进去。”

  桑娆转头去翻冰箱,目光扫过客厅里落寞的身影,悄悄叹了一口气:“他午饭没吃多少,要不再摊几个甜饼吧?”说着就取了两枚鸡蛋出来。

  面糊加入鸡蛋摊成薄饼,煎得两面金黄,甜软喷香,是夏天家里常做的夜宵,萧倦最爱这一口,以前每次来过夜都要央着阮北宁煎几个配甜汤,如今却一句也不提了。

  燃气灶冒出幽蓝的火焰,轻轻舔过锅底,阮北宁盖上锅盖,从头顶的橱柜里拿出一袋面粉,桑娆顺手递了个大碗给他调面糊,然后捧着小碗去接水泡百合,两个人各自忙碌,一时无话。

  挚友突受重创,他们无法以身相替,也不敢贸然出言触碰那个伤口,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他身后,于小火轻烟之中用心熬出一盏绵绵的甜汤,助他清热安神。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清甜的绿豆汤出锅时,桑娆已经歪在墙角的小马扎上睡着了。

  阮北宁独自盛好汤,往平底锅里倒出第一勺面糊,一阵滋滋啦啦的细响中,桑娆抱着脑袋睡得无知无觉,沙发上的萧倦突然从梦中惊醒,直直瞪着天花板。

  屋子里开了空调,并不很热,他听着厨房的动静,渐渐醒过神,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掌心湿漉漉的,再抹,抹到一手沁凉的液体,又咸又涩,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鼻子很酸,酸得像被人揍了一拳,他揉着鼻头坐起来,挠挠蓬乱的头发,脑海中闪过刚才的梦境:路灯,树影,洁白的裙摆,飞扬的长发,还有他不识愁滋味的爽朗笑声……

  明明才过了一个月,于他而言,就像隔了一辈子那么久,每一帧画面都微微泛黄,蒙着模糊而陈旧的灰尘,擦不掉抹不开,反而呛得他几欲落泪。

  “醒啦?”阮北宁端着准备好的食物走过来,语气温和淡然,“吃点东西吧。”

  萧倦木木地点头,接过碗一言不发地喝汤,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让人省心的,再伤心也不会闹绝食,给什么吃什么,至于吃完以后反胃吐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食物和感情一样,无论烹饪步骤如何精细繁杂,成品如何甜蜜温软,最后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他而去,而那些如同填补灵魂空缺的满足感,不过是暂时性的,比幻觉还要不牢靠。

  “还摊了几个饼。”阮北宁假装没看见萧倦眼窝处的水痕,把盛着甜饼的碟子往前推,“你尝尝看。”

  萧倦“嗯”了一声,吸吸鼻子,声音有点哑:“桑娆呢?让她也来吃吧。”

  “睡着呢,我给她留了。”

  “哦。”

  阮北宁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看着萧倦夹起一块薄饼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了两下就囫囵吞下去,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似的,不禁有些担忧:“客房的床单被子都给你晒过了,凉席也铺好了,晚上别睡沙发了吧?”

  “不用了。”萧倦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的时候有含糊的鼻音,“我晚上睡不着,翻来翻去怕吵着南安。”

  阮北宁自然明白这样的辗转反侧所为何事,无奈他是个口拙的人,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劝解的话,只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南安买菜回来。”

  治愈不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抚慰他空虚的胃也是好的,就像桑娆说的那样,吃饭皇帝大,吃饱了,再好好哭一场,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

  萧倦缓缓搅动碗里的绿豆沙,虽然兴致缺缺,还是很配合地报了两个菜,然后掏出手机翻通讯录:“你把桑娆弄楼上去睡吧,我打电话给南安。”

  下午三点,窗外阳光正盛,奶茶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南安挂了电话,重新把视线投向对面的许陌上,目光凌厉:“我还是不能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桌上放着一杯招牌奶茶,还有一本摊开的《红楼梦》,许陌上懒懒地翻动书页,唇边勾出几分浅淡笑意:“你不同意是对的,交流这件事本来就是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嘛,搞一言堂有什么意思?”

  他这么豁达坦荡,倒显得南安有些狭隘了,南安理了理垂到耳边的碎发,声音低下去不少:“我并不是说宝玉一点也不好,但他的优点的确挺鸡肋的啊。”

  “怎么说?”许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南安扯扯嘴角,满脸不屑:“那次,端午节前一天吧,他回院子的时候丫鬟们没听见敲门声,袭人去开的门,他发火踹了人家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后来看清楚是袭人就赶紧去安慰……”

  “那天下雨。”许陌上记得这一节,轻声提醒,“他是淋雨回去的,又敲了半天门,心里肯定不舒服啊。”

  南安摇摇头:“我不是说他不该发脾气,重点在于,他那个时候是一心要不满发泄在其他人身上的,如果踹的不是袭人,而是其他小丫鬟,后面肯定得不到他温言软语的安慰吧?说不定一条小命就这么断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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