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宁凑过去扫了一眼,摇摇头。
“那我去买一盒回来。”桑娆把药一盒一盒塞回箱子里,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出门。
阮北宁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又不好拂她的意,心里感动,连忙起身拦住她:“我去吧,你在家等我。”
“你去蒸饭吧。”桑娆套上外套,飞快扣好扣子,扬着下巴指指厨房,“我又没用过蒸锅,万一烧焦了怎么办?”
阮北宁拗不过她,只好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语气里藏着一丝极为隐秘的甜蜜与温柔。
初冬的阳光还带着残存的暖意,桑娆一路小跑着推开虚掩的院门,朝窗边的阮北宁挥挥手:“记得帮我放糖啊!越多越好!”
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明黄色针织衫,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个小太阳,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阮北宁扶着窗框目送她跑出院子,嘴唇抿成愉悦的弧度,像是含了一大勺砂糖,甜得心尖发颤。
中午的主食自然是红豆糯米饭,糯米蒸得颗颗晶莹,把红豆软糯的甜香全都融了进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桑娆敞开肚子吃了一大碗,伸手去添饭,却被阮北宁按住了:“糯米吃多了会消化不良的,图个意思就行了,你要是没吃饱等下我们早点吃晚饭。”
对面的南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她那碗饭明明没放糖,还是带着一股香喷喷的红豆甜味,她草草扒了几口就不肯再吃,打着哈欠回房间补觉去了。
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南安素来畏寒,没了表姨的约束,赖床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周末阮北宁从来不强迫她早起,上学的早晨也由着她睡,自己晨跑结束才带着早餐上楼敲门。
这段时间,“再睡五分钟”成了南安起床前必须要念的咒语,有时候念三遍,有时候是五遍,阮北宁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耐着性子在门口劝:“快起来吧,好不好?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然而,回答他的永远只有“再睡五分钟”。
最后还是靠桑娆出马,掀开被子凑过去耳语两句,床上的人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生龙活虎精神焕发,走路都带风。
阮北宁免不了要追问原因,桑娆却老神在在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可说,不可说,山人自有妙计。”
吃过早餐刚好七点四十,初冬的街头还少有行人,三辆单车并排驶出街角,南安半张脸都裹在那条被桑娆笑话是“村姑必备”的红格子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打了哈欠之后湿漉漉的眼睛。
围巾下面压着的白色耳机线随着单车的移动轻晃,耳边循环播放的不是当下流行的情歌,而是一段诗朗诵——
Like the meeting of the seagulls and the waves we meet and come near……
略显沙哑的女声念出来的英文诗句婉转而清丽,正是她和宋凉初见那天听到的《飞鸟集》。
夏天早就过去了,枝头的飞鸟也失去了踪迹,埋在心底的那个秘密却慢慢生根发芽,有种即将长成参天大树的趋势,南安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又茫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虽然顺利得到了宋凉的QQ号,发出去的好友验证也自动通过了,但对方从来没上过线,过去的几个月里,除了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打个照面,她和宋凉的关系一点实质性的发展都没有。
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数学课时两个人一起被叫上去解题。
南安数学本来就不好,加上那天身边站着的是宋凉,一紧张,明明会做的题写了两个步骤就卡住了,被老赵吹胡子瞪眼训了一通。
从小到大,偏科一直是南安的心病,她是典型的“跛脚老虎”,语文老师赞不绝口,数学老师深恶痛绝,尤其是现在的数学老师老赵,一有机会就抓她上去做题,做不出来就罚抄公式,她开学时买的那几个作业本基本都贡献给了老赵。
单车缓缓驶过主街的公交车站,又拐了一个弯,马上就要到校门口了,南安猛然回过神,一把扯掉耳机,伸手拍了拍前面的桑娆:“前天老赵是不是又罚我抄公式了?”
桑娆不紧不慢地跟在阮北宁后面,想了想才点头:“是啊,好像让你星期五交吧?就是今天啊。”
南安低呼一声,连忙调转车头往回冲,扯着嗓子朝桑娆喊:“我回去拿本子,你们先走吧!”
按照星座书上的说法,这一年的冬天可以称为“水逆时期”,是文书错误、信息丢失、机械故障、交通干扰以及各类细节相关问题频发的时段。
如果之前南安对这种说法还抱有怀疑的态度,那么此刻的她完全信了。不仅信了,还想立刻把那本花里胡哨的星座书供起来,每天恭恭敬敬给它上三炷香。
面对街角突然走出来的人,和手里怎么捏也没有反应的刹车,她的意识有片刻的空白,还来不及思考就像支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冲了上去。
轻微的撞击声过后,这辆不争气的破车终于停了下来,南安捏着刹车的手一松,慌忙扔下车子跑过去,嘴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对面的人正弯腰捂着膝盖,听见她的声音,紧皱的眉心马上舒展开来,还抬头朝她笑了一下,“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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