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一点点委屈,也有面对这个人的茫然无措,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她突然觉得自己既可笑,又悲哀,就像个跳梁小丑。
宋凉拼命忍住伸手戳戳她脸颊的念头,追问的语气里带了一□□哄的意味,如同爱人之间的低语:“说清楚什么?”
南安别过头,手指一下一下揪着外套的扣子,眼眶热热的,嘴唇微翕,像背课文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我给你的那封信……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才写的。”
结束了吧,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甚至连恋爱都算不上,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这么想着,她再开口时就轻松了许多,有种破罐破摔的决绝,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像是害怕,又像是委屈:“对不起,你……你不要当真了。”
宋凉慢慢弯下腰,把脸凑到她面前,眉心微皱,语气十足的委屈:“可是我已经当真了啊。”
南安猛地一抬头,又惊又惧,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哪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宋凉立刻拉住她的衣袖,慢慢朝她逼近,牢牢盯住她躲闪的眸子,“握了我的手,又撞了我一次,还给我写了信,现在叫我不要当真是不是太迟了?”
南安彻底懵了,被他吓得舌头都在打结:“你你你……我……”
“你哥哥不同意,你可以跟我直说啊,为什么要骗我呢?”宋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责怪她,眼睛里却含着不容忽视的温柔。
那种目光,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也依然能让南安在陷入回忆的刹那间湿掉眼眶。
“对不起……”
她瑟缩着肩膀,话音刚落就被宋凉拉着向前一步,手臂轻轻抵在对方胸口的位置,动弹不得。
宋凉柔软的短发下面,一双耳朵已经红成了血色,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慢慢收紧,目光灼灼,语气铿锵:“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怕什么?”
初初一遇就辗转反侧耿耿于怀的人,惊鸿一瞥便心跳如鼓念念不忘的人,从来都不止你一个,你怕什么?
仿佛有一颗火种扔进胸腔,被寒风一吹,瞬间形成燎原之势,那些冰雪般覆盖在心头的委屈与纠结顷刻间瓦解,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消融成饱胀温柔。
十六岁的阮南安仰着脸,怔怔地望着眼前低眉浅笑的少年,直到手心微湿,眼眶发烫,才慢慢勾起嘴角。
“我什么也不怕了。”
从天台下来,南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晃晃悠悠回到教室,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伏在课桌上半天没有回过神。
为了避嫌,宋凉又在顶楼待了一会儿才下来,正好碰上拎着午饭回教室的桑娆。
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默默交换了眼神,各自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宋凉慢慢往楼下走,桑娆则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座位上,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饭盒推到灵魂出窍的南安面前:“最后一份排骨让我抢到了,快吃吧。”
南安动了动胳膊,慢慢抬起头,冷笑着揪住她翘挺的鼻子,阴恻恻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诶诶诶!”桑娆被拧得龇牙咧嘴,用力掰开她的手,揉着解救出来的红通通的鼻子,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委屈,“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我要是不帮你跟他说实话,你们俩能成吗?你们俩要是不能成,你现在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呢。”
她倒是聪明,没把宋凉为了争取她这个助力,连续替她写了一个月作业的事情说出来。
南安哼了一声,打开面前的饭盒挑出一块排骨,一边啃一边继续对这种出卖朋友的进行谴责。桑娆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适时来了个反击:“你再不闭嘴,我下次直接带北宁去天台捉奸。”
南安咀嚼的动作一僵,头脑终于清醒过来,想起她和宋凉之间还有阮北宁这个障碍,努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换了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对啊,我哥那里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瞒着呗。”桑娆也捏了块排骨塞进嘴里,说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楚,“最好连萧倦也别说……他那个大嘴巴,指不定哪天就说漏嘴了。”
午休时间过半,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南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结束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宋凉跟着几个男生一起进来了,南安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啃排骨,草草扒了几口饭,收了饭盒扔进墙角的垃圾桶,又折回来坐下,目光不停往前排飘。
像是突然建立起某种心灵感应,宋凉趁着跟同桌说话的间隙飞快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盈盈,耳朵在白色大衣的衬托下红得特别醒目。
桑娆默默观察了半天,上课的时候从课桌里抽出一张信纸摆到南安面前,朝宋凉的位置努努嘴:“现在可以给他回信了吧?”
南安咬咬嘴唇,一言不发地低头去找笔。
宋凉这个人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回信的速度倒是出人意料的快。
南安的信通常都写得很长,内容却很没营养,大部分都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太难吃了”、“我骑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或者“数学课太无聊了,我好想打瞌睡啊”之类的废话,宋凉的回复不仅快,而且一点都不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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