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盼着,终于盼到暑假结束,他急急买了最早的车票,凌晨时分就上了车,忍得住疲倦,忍得住饥饿,却怎么也忍不住见到她的那一刻的欣喜若狂。
他第一次这样想念一个人,这样急切地盼望着和她的重逢。
生活对她的亏欠,他会一一去补偿,余生的每一秒钟,都要与她分享。
只是,他没有想过,世上有一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很多时候,久别之人共同迎接的,并不是圆满欣喜的重逢,而是更长更久,更加彻底的离别。
而那句让他记了很久的想念之诗,下一句就是“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的悲恸与疼痛。
早上七点,南安和宋凉在早餐店里互相交流彼此的暑假生活的时候,睡梦中的阮北宁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披着外套悄悄打开了房门。
暑假里大家都起得很晚,阮北宁的晨跑时间也推迟了,此刻闹钟还没响,楼下就闹了起来,他贴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面挪,试探着喊了一句“南安”,却没人应。
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小偷应该不会去厨房偷东西吧?阮北宁这么想着,慢慢探出半个脑袋,看清了厨房里那个挥舞着锅铲的背影,立刻松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呢?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早啊——哎哟!”桑娆刚一回头,立刻被锅里乱蹦的油点溅到了手背,扔了锅铲就往后跳。
阮北宁忙冲上去接住她,抽出她手里的锅铲,一边关火一边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也想啊,可是我饿了。”桑娆两只手攀着他的胳膊,用下巴指了指锅里已经煎得看不出原貌的鸡蛋,“懒得出门了,就想自己弄点吃的。”
阮北宁扫视着料理台上散乱的蛋壳和冒着黑烟的油锅,嘴角轻轻抽了一下:“你饿了就叫我起来啊,为什么要折磨我的锅?”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桑娆朝他吐吐舌头,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分明是底气不足,“煎鸡蛋看起来挺简单的啊……”
阮北宁叹了一口气:“放着,我马上过来做。”然后急匆匆的到隔壁的卫生间洗漱去了。
桑娆拍拍胸脯,争分夺秒地给外面的南安发了条短信,撸起袖子开始着手收拾锅里壮烈牺牲的荷包蛋,嘴里念念有词:“你们安息吧,有怨有仇都找阮南安去,不关我的事啊……”
“你别动了,让我来吧。”阮北宁飞速刷了个牙出来,脸上还滴着水,一手系着围裙一手把桑娆拉到了身后。
桑娆耸耸肩,又从冰箱里拿出两枚新鲜的鸡蛋递给他,小声为自己解释:“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今天只是个意外……”
“我知道。”阮北宁熟练得洗锅点火,等残余的水都烧干了就开始热油,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满汉全席你都能做,就是不会煎鸡蛋嘛。”
桑娆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顺势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还是你了解我。”
“可是以后你结婚了总不能天天跟老公吃外卖吧?”阮北宁利落地打了一个鸡蛋到油锅里。
蛋壳破开的那个瞬间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让桑娆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荷包蛋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她悄悄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干巴巴的:“我肯定要嫁一个会做饭的人啊……像你一样的。”
后面那句话她刻意放轻了声音,被鸡蛋滋滋的惨叫声掩盖得一干二净,专心往锅里洒细盐的阮北宁自然没有听见。
等了大概半分钟,阮北宁把鸡蛋翻了个面,弯腰从碗柜里找出一个白瓷碟子,一边冲洗一边朝桑娆笑:“也是,有个会做饭的人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些。”
桑娆愣了愣,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望着锅里香气四溢的荷包蛋,突然伸手扯住阮北宁的衣摆:“你看过《柯南》吗?”
阮北宁刚把煎好的荷包蛋装进盘子里,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懵,随即就点点头:“肯定看过啊,怎么了?”
桑娆终于找到一个绝佳的暗示方法,立刻拽着他的袖子追问:“那你喜欢新一和小兰还是柯南和灰原?”
你是喜欢两小无猜自然而然,还是天降奇缘惺惺相惜?你是喜欢现在的我和你,还是期待着某段未知的缘分?
“嗯……要说特别喜欢的,应该是阿笠博士吧。”
“啊?”
阮北宁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门口才给出答案,笑得一脸纯良:“他发明的东西都挺有意思的,我小时候就特别想要那个侦探臂章。”
桑娆捏着拳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追上去咆哮:“我说的是一对!男的和女的一起!你喜欢哪一对?”
阮北宁虽然一头雾水,还是配合她的思路努力回想:“关西的那一对吧,服部平次和……”说到这里他就卡壳了,“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和叶,远山和叶。”
“嗯,我觉得他们还挺好的。”
桑娆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坐到阮北宁对面,给他倒了杯牛奶:“南安还在睡觉,让我别吵她,我们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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