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娆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正想向萧倦求救,怀里醉得只会傻笑的南安却突然开口了:“他们高兴啊……我也高兴……”
她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完全搞不清状况,还笑着在阮北宁脸上戳了一下:“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阮北宁伸手拨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盛了一碗刚热好的汤,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你把这个喝了好不好?”
南安看看阮北宁,又看看桑娆,也不知道到底搞清楚状况了没有,居然真的乖乖捧着碗喝起了汤。
萧倦赶紧把满满一杯酒塞到阮北宁手里,语气听起来活像在逼良为娼:“你快喝啊!”
桑娆看着待宰小羊羔一般的阮北宁,心里恨死南安和宋凉这对闯祸精了,挣扎了好半天,咬咬牙,也加入了劝酒大队:“喝吧。”
三杯酒下肚,啤酒泡沫在胃里翻腾着冲进血管里,阮北宁整张脸霎时间红成了猪肝色,摆摆手表示自己实在喝不下了,晃晃悠悠走到客厅,立刻瘫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餐厅里,萧倦和桑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苏韵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用手肘碰碰萧倦:“不早了,你快吃吧,吃完了还要回家呢。”
萧倦头脑还算清醒,一边扒饭一边偷偷用余光观察喝完汤就继续傻笑的南安,半碗饭下了肚,终于忍不住扭头向桑娆打听情况:“她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啊?送信的那个?”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过年的时候还差点说漏嘴。”桑娆挑挑眉毛,抽了张纸巾给南安擦嘴,很小心地控制着音量。
“我那是瞎猜的。”萧倦夹了一块鱼,一点点把刺挑干净了才送到苏韵嘴边,看着她吃了,马上又夹了一块细细挑刺。
一连投喂了几块鱼肉,苏韵也吃饱了,萧倦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放下筷子继续追问桑娆:“你们就打算一直这么瞒着北宁?”
桑娆叹了一口气,两根手指揉着眉心,满脸苦恼:“不是瞒着他,是不好说。”
萧倦想了想,觉得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加上喝了酒,脑袋有点晕了,干脆拉着苏韵推开椅子,准备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她安全送回家再说。
路过摆着照片的陈列架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扭过头很小声地劝了桑娆一句:“我觉得还是趁早跟他坦白吧,越晚知道他就越生气。”
他们一走,屋子里立刻静下来。
餐桌上杯盘狼藉,所有的菜都凉了,只剩下那碗热过的排骨汤还散发着袅袅的香气,却没人再去尝。
这天晚上,家里真正睡好的人只有阮北宁。
南安被拖着去冲了个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肯睡觉,桑娆耐着性子哄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对方抱着被子念着宋凉的名字沉沉睡去,才有空下楼收拾残局。
剩菜全部用保鲜膜裹上,和啤酒一起放进冰箱里,碗筷拿到水槽一样一样冲洗晾干,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等桑娆拖着疲惫的身体完成最后一项洗澡的工程,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阮北宁依旧窝在沙发里昏睡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桑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悄悄坐到他身边的地板上,慢慢放下手里的毛巾,双手撑着下巴,对着他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
他的睡相很好,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乖乖搭在胸前,眉心舒展,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嘴唇微张,毫无防备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稚气。
桑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小时候的画面,清晰的,缓慢的,寂静的,像是某部文艺电影里的长镜头。
那时父母都不在家,晚上她一个人害怕,阮北宁就会带着南安来陪她,有时候陪得太晚了,也会留下来过夜,南安和桑娆睡在床上,阮北宁就裹着毯子缩在床边守着她们。
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桑娆总会不小心踢到床边的阮北宁,他睡得浅,被她一碰就醒了,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眼睛把她送到洗手间门口,然后靠着墙等她出来。
南安从小就怕黑,桑娆也一样,南安床头的那个小灯她也有一盏一样的,不记得是阮北宁哪一年送的,已经用了很久了,灯泡都换了好几个,灯也罩有些褪色。
可她还是很喜欢。
那盏暖色的小灯一直亮在她的床头,就像阮北宁和南安一样,陪着她度过了许多个孤独与恐惧交织的夜晚。
极静的夜里,窗外响起汽车碾过路面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沙发上的阮北宁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桑娆迅速从回忆里抽身,悄悄凑了上去。
听清了他的呓语,她起身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跪在地上慢慢托起他的肩膀,用水杯的边沿轻轻碰了碰他薄薄的嘴唇:“喝吧。”
阮北宁就着那只手艰难地啜了几口水,努力撑开眼皮,看清了灯光下湿着头发的桑娆,立刻笑着朝她摆手,嘴唇微翕,声音沙哑得很好听:“我今天就睡这里好了,你也快上去睡吧。”
“我这就去。”
桑娆放下水,拿起沙发扶手上的毛毯盖到他身上,手指轻轻抚过他胸口的布料,眉眼低垂,敛去了平日里的飞扬跳脱,透出一种极少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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