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命中最初的爱情,以这样的狼狈的方式,轰轰烈烈地宣告了死亡。
雨越下越大,带着彻骨的寒意,一滴一滴打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尖声喊痛,南安瘫坐到地上,全身簌簌发抖,眼底装着一片被野火焚烧殆尽的荒原。
阮北宁怒气未消,捏着拳头走到她面前,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好半天才伸手去扯她,动作粗暴又野蛮,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了。
“北宁,北宁,你轻点!”桑娆吓坏了,跳起来握住阮北宁的手,声音惊惶不定,还带着哭腔。
这时,萧倦和苏韵也撑着伞跑了过来,一看情况不妙,萧倦立刻拉住暴怒的阮北宁,口中劝道:“北宁,北宁,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生气,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瞒着你,是我们错了!”
苏韵看了南安一眼,又是心惊又是不忍,也跟着劝:“这么大的雨,先带她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南安全身都湿透了,半边脸肿得老高,愣愣地看着眼前灰蒙蒙的雨幕,目光没有焦点,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阮北宁心痛如绞,到底压住了怒火,手指轻轻抚过她受伤的面颊,哽咽着放柔声音:“回家吧。”
南安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他,眼泪混合着雨水不停滴在他手上,嘴唇翕动,慢慢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微弱的声音立刻被雨声打得粉碎。
“哥,对不起……”
☆、撕扯
南安的体质不算好,一年到头总免不了头疼脑热,对打针吃药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可这次与以往不同。
这一次,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药石无医的痛苦。
身体一阵一阵冒冷汗,高烧迟迟不退,喉咙里像塞着两块炭,把脸颊烧得通红,头痛欲裂,怎么也没办法睡着,只能咬牙生生忍受着身体里摧枯拉朽的疼痛。
半梦半醒间,她呜呜地哭,整个人缩成一团,如同受惊的小兽,全身颤抖着,眼角溢出大颗的眼泪,干裂的嘴唇被她咬出一条血痕,松开时无意识地喊着阮北宁:“哥!哥!我……难受……”
“我在呢!南安,我在这里……”阮北宁靠坐在床边给南安喂了两颗退烧药,连人带被子把她搂进怀里,一点点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头发,眉头紧皱,眼底积满了阴霾。
“那个……”萧倦端了杯热水在床边守着,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好半天才壮着胆子开口,“要不我们先出去吧,让桑娆帮她把衣服换了。”
阮北宁并不看他,也不去看桑娆,轻轻放下南安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桑娆一边找衣服一边给萧倦使了个眼色,萧倦立刻放下杯子跟了出去。
房门从身后被轻轻关上,“咔哒”一声,仿佛绷断了最后一根维系理智的弦,阮北宁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隐忍许久的怒气终于再次爆发。
他冷冷地盯着萧倦,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地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桑娆也早知道了,还有苏韵,你们所有人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
萧倦艰难地点点头,脸上满是歉意,再没有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错了。”
“你有什么错?”阮北宁伸手扶着身边的木栏杆,指甲狠狠抠着深浅不一的木纹,刮擦出细微的声响,“是我的错才对,被你们骗了这么久,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萧倦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缩着脖子一遍一遍道歉,恨不得朝阮北宁磕个响头:“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把南安带坏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谁怪你带坏她了?你跟苏韵来往我有说过一句不好吗?”阮北宁面寒如霜,显然是气极了,音量都控制不住地拔高了,“问题是南安跟你不一样!”
他愤愤地拍了一下栏杆,转身指着紧闭的房门:“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么爱钻牛角尖的人,要是转不过这个弯该怎么办?”
萧倦还想说几句“他们就是补补数学”,“也没怎么样”,“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之类的安慰,张张嘴却只是叹气——那可是南安,从小到大被阮北宁捧在手心里的,他最亲最疼的妹妹。
再多的安慰,对此刻的阮北宁来说都毫无用处。
身后的房门被悄悄推开,桑娆先是探出半个脑袋,然后深吸一口气,关上门一步步挪到两人中间,眼巴巴地看着阮北宁:“这件事我也有错,你骂我吧。”
阮北宁紧抿着嘴角,见她耷拉着眼睛,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面色稍霁,语气还是硬梆梆的:“你先去洗个澡吧,把衣服换了。”
桑娆犹豫着点点头,回房间找了睡衣,大气也不敢出,一溜烟下楼洗澡去了。
阮北宁倚在栏杆边沉默片刻,渐渐冷静下来,掏出手机递给还在发呆的萧倦,满脸都是倦色:“叫外卖吧,我没心情做饭。”
外面的雨还未停,过了好一会儿外卖才送到,里面有一碗粥是点给南安的,阮北宁冷着脸把粥一勺一勺晾温了,端着餐盒往楼上走,关上房门之前忍不住侧脸瞥了桑娆一眼:“你们先吃,我喂了她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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