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娆跟萧倦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感情虽然不及与南安北宁的那么深厚,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好友,因着这层关系,她想着也要苏韵好好相处,刚刚还愁云密布的眉心舒展开来:“那我们放学一起走吧,去南安家陪她,还可以在她家吃晚饭。”
“好啊。”苏韵答应得很干脆。
桑娆的情绪去得快来得也快,脸色一僵,脑袋立刻又耷拉下来:“北宁昨天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也不知道心情好点没有,要是他没心情做饭,你只能吃我做的了。”
“没关系啊,我可以帮你一起做。”
苏韵本就聪慧,跟萧倦待久了,对这种跟自己完全相反的跳脱性格早就从退避三舍过渡到应对自如,不管桑娆说什么,她都能立刻跟上她的思路,桑娆却觉得很惊喜,眼睛亮了几分,嘴里啧啧感叹:“萧倦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教室门口有人叫苏韵的名字。
苏韵抬头一看,萧倦正拿着一本笔记等在门口,还朝她和桑娆挥了挥手。
桑娆挑挑眉毛,轻轻推了苏韵一把,口中揶揄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快去吧。”
苏韵本来急着要出去,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斜了她一眼:“又不是我提的他。”
桑娆托着腮吐吐舌头,又皱皱鼻子,俏皮得像只小狐狸。
苏韵被她挤眉弄眼的逗笑了,长久以来横亘在两个女孩之间那种尴尬的生疏感终于被打破,如同初春之际浮在水面的碎冰,逐渐消融在阳光下。
☆、来客
多年以后的一个夏天的晚上,南安正和许陌上一起进行长途旅行,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他们无意间谈及了这段与宋凉有关的过往。
故事很快就在南安的平铺直叙中说完了,两人各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许陌上沉默了一会儿才按灭烟头,饶有兴味地问:“你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分开吗?”
彼时的南安听得这一句,微微有些失神,随即把散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素淡的脸,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不知道,你能为我解惑吗?”
人来人往的候车室里,许陌上的声音飘渺得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上帝的指引:“就像在一个饭局上,起初你们喝的都是最烈的酒,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烈酒伤身,就瞒着你悄悄把酒换成了果汁。”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浮出淡淡如烟雾般的不忍,南安微笑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他是会为自己打算的人,而你不是,你从头到尾都在认认真真地喝酒,你们两个,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南安听完对方一针见血的分析,垂着头不作声,直到香烟烧到了指尖,才慢慢松开手,盯着无声坠落的烟头,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是了,宋凉半途把酒换成了果汁,宿醉过后头痛欲裂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一顿饭,他只醉了开头,而她,却一路酩酊大醉到结尾,他之所以能够干脆利落的抽身离去,一生清醒如常,只因他从未认真喝醉过。
太可笑了,这样浅显的道理,她居然蠢到一定要有人出言点拨才能想明白。
更让她怅然的是,即使她幡然醒悟,之前那么多年的耿耿于怀和自我否定中,那些浪费掉的时间,终究是回不来了。
人们常说岁月无情,大概就无情在这里吧。
那时的她那么年轻,眼角眉梢都是青春渲染出来的无畏和天真,爱情芬芳而甜美,她爱的那个人就在前方,她一心只想着追上去跟他并肩,怎么会想到途中会有碎石割脚,有河流挡道。
又怎知,终点竟然是条分岔路。
周一的校园大会上,分科以后的南安站在文科班密密麻麻的方阵中,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发呆。
主席台上,校长正在念着关于她的处分通知。
影响同学成绩,引起校园骚乱,抹黑学校形象,每一条都是重罪,每一条都应该被钉在锦城中学的耻辱柱上,任人唾弃。
年迈的校长义愤填膺,□□南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校园,高二年级的方阵立刻骚乱起来,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想看一看这个被“未来婆婆”殴打羞辱至轰动全校的奇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桑娆就站在南安前面,悄悄回过头去打量她,见她除了脸色差一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才放心地转过头去,以维护的姿态把她挡在身后,冷着脸面对周遭那些好奇打探的目光:“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同样选了文科,如今被分到隔壁班的苏韵也站在方阵里,她跟南安之间只隔了一条窄窄的空道,悄悄伸手拉住了南安的袖子:“你没事吧?”
“没事。”
南安淋了一场雨,又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病了一个星期才回来上课,此刻神色恹恹的,嗓子也还哑着,说话的声音很轻,整个人憔悴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别难过啊。”苏韵不敢说得太多惹她伤心,只能避重就轻地安慰,“王老师不是也帮你求情了吗?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南安不说话,只朝她虚弱地扬一扬嘴角,唇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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