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正中央的位置上,宋凉面色如常地收拾刚刚勾好题目的英语书,对周遭的一切不为所动,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着他此刻的焦灼不安。
门口有两个女生头挨着头站着,其中一个是刚刚从洗手间回来的,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向宋凉的方向努努嘴,刻意提高了嗓门,语气很是不屑:“你看看,他妈这么一闹,他倒是全身而退,阮南安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另一个画着淡妆的女生嗤笑一声,因为事不关己,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还能怎么样?她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在班里肯定待不下去了,只能请假躲着,趁分科的时候分开咯。”
“你别这么说嘛……”甩手的女生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小声嘟囔着。
高亢的女声稍稍收敛了一点,开始跟同伴分享刚刚得来的八卦:“宋凉根本没把阮南安放在心上,你没听说吗?他分科以后马上要参加什么比赛,拿了名次就能保送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他妈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到学校来闹?”
……
隔着两排座位,她们的对话被桑娆听得一清二楚。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把手里的圆珠笔拍到桌上,推开椅子就准备冲上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苏韵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嘴长在她们身上,你堵不住的。”
桑娆扭头看了苏韵一眼,咬咬牙,泄愤似的把桌上的笔扫出去老远,闹出的动静成功制止了门口的议论声。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受不了南安被人说三道四,思及那两个女生刚刚说的话,她冷冷地盯着前排的宋凉,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确切的答案。
宋凉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贴在桌板边角的胶带,指尖黏黏腻腻的,怎么搓也搓不掉残留的不适感。
得知南安第一次给他送信的时候被桌板夹了手,他立刻就在四角缠满了胶带,一发现有卷边的地方马上又再贴一层,生怕她再冒冒失失的受了伤。
哪怕后来送信的人换成了桑娆,这个习惯也没能改掉,久而久之,桌板和课桌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宽,桑娆送信的时候连桌板都不必掀开,直接把信从中间的缝隙里插进去就行了。
以后大概再也用不着贴胶带了吧,宋凉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
过去细心贴好的透明胶被一层层撕开,刺耳的撕扯声中,用来递信的缝隙渐渐合拢,又回到从前严丝合缝的状态。
他心里的那条缝却越裂越宽,再也无法愈合。
眼看着宋凉把胶带团成一团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桑娆似乎得到了某种答案,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宋凉面无表情地避开了桑娆愤恨的眼神,却没有立刻走开,似乎在等待对方接下来的指责或者谩骂,等待自己应该承受的惩罚。
桑娆目露凶光,刚要开口就被突然出现的苏韵死死拽住,拖回了座位上:“萧倦让我告诉你,不许冲动,也不许去找宋凉的麻烦。”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南安的委屈都白受了?”桑娆一拳捶在课桌上,锐利的目光箭一样直射向宋凉,恨不得把情绪化为实质,在他身上戳出几个大洞才好。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苏韵把桑娆牢牢按在座位上,难得主动在她身边坐下,低声开解她,“但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南安更加难堪。”
桑娆怒气难平,拼命忍住对宋凉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听苏韵说起了南安,眼圈一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茫然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他们怎么就突然走到这种地步了……”
“他们缘分不够,只能走到这里了。”苏韵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幽幽的,像一声叹息,“好在分科以后就不用见面了,对南安也算是件好事。”
桑娆慢慢冷静下来,压住了满腔的怒火,自责地绞着手指:“南安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昨天晚上发烧,说了一夜的胡话,快天亮了才睡着的,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苏韵沉默片刻才开口提议:“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一向待人冷淡又疏离的苏韵忽然主动起来,桑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看着她:“你……”
“她现在肯定很需要有人陪着,我们去跟她说说话也好啊。”
想到昨天南安被阮北宁背着冲出校门的样子,苏韵仍然心有余悸,表情渐渐柔和下来,双目低垂,多了几分惶然的担忧。
其实,除了担忧,她心里多少还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南安和宋凉这么快就分道扬镳了,自己和萧倦,还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果断掐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会的,萧倦不是那种人。
桑娆丝毫没有察觉到苏韵复杂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今天的她格外体贴讨喜,心头一暖,不由得拉着她的手感叹:“萧倦真是没看走眼,你这人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还挺够意思。”
一提到萧倦,苏韵脸上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抿着嘴睨了桑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平日里清冷如霜的脸庞立刻生动起来,多了几分赏心悦目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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