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白他一眼,还是听话地埋头吃起来。
窗外万家灯火,兄妹两个面对面坐着,互相为对方夹菜,时不时交谈几句,即使少了母亲和平时一起吃饭的伙伴们,也并不觉得冷清。
阮北宁吃饱了就托腮看着南安吃,她眼睛红红的,吃了大半碟肉丸,又喝了一碗鸡汤,米饭和青菜还是没怎么动过,吃饱了就摸着肚子到客厅看春晚去了。
电视里正播到小品,南安横躺在沙发上,跟着观众一起哈哈笑了几声,没过多久就开始打嗝,捂着胸口向阮北宁求救:“哥,消食片放在哪里啊?”
阮北宁洗了碗出来,从茶几抽屉里给她找了几片消食片,嘴里忍不住念叨:“要你多吃点青菜吧,非要跟我对着干,肉吃太多也不好。”
南安嚼着酸酸甜甜的消食片,顺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指甲抠进橘子皮里,不满地微微皱眉:“我这辈子的青菜都在表姨那里吃饱了,现在看见青菜就恶心,你就别逼我了行不行?”
阮北宁有点讪讪的:“那你也不能光吃肉啊,你前段时间胃口不好,突然一口气吃那么多肉,晚上胃疼了怎么办?”
南安一边剥橘子一边撅起了嘴:“就知道说我,平时桑娆吃那么多你怎么不说她?”
“桑娆胃口大,本来就该吃那么多,你还跟她比?你有她一半不挑食我就阿弥陀佛了。”阮北宁往她腿上盖了条毯子,把取暖器的温度又调高了些。
每年的春晚都是喜气洋洋的那一套,满屏男男女女都穿得花里胡哨的,阮北宁本来就不爱看电视,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想着桑娆爱吃他做的丸子,又担心炸的不够多,索性就到厨房再做一些。
南安一听他咚咚咚剁馅的声音就乐了,三两下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摸出手机给桑娆发短信,冷不丁又打了个橘子味的嗝。
家里就他们兄妹一起过年,也用不着守岁,过了十二点阮北宁就催着南安洗澡睡觉,自己还回厨房去打包晾好的肉丸。
保鲜盒是早就准备好的,给表姨家装了两盒,又给苏韵装了两盒,等萧倦过来的时候顺便带给她,剩下的装了一大半给桑娆。
他一边装,脑海里一边浮现出桑娆吃东西的时候脸颊鼓鼓小仓鼠般的可爱模样,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渐渐柔和下来。
南安还在洗澡,客厅的电视没关,主持人倒数新年的声音填满了整间屋子,阮北宁装好最后一盒丸子,编辑了一条“新岁安康,万事如意”的短信|群发出去,落款是他和南安两个人的名字。
退出短信界面,壁纸是陈列架上南安和桑娆那张初中时的合影。
两个女孩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映在少年黝黑的瞳仁里,是最亮的色彩,也是最珍贵温暖的存在。
凌晨时分,窗外的烟花把夜空照亮得如白昼,阮北宁仰头看了一会儿,又打开短信,选中桑娆的手机号码,重新写了一条按下发送键,才笑着收起手机。
“新岁安康,万事胜意。今晚的烟花很漂亮,你看到了吗?”
☆、幻觉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透,四周的爆竹声就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南安捂着脑袋在床上蹬了两下腿,把枕头扔出去老远,刚要钻回被子里就被阮北宁从床上拎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到楼下等着吃年早饭。
阮北宁倒是神采奕奕的,按照习俗熬了香软的红豆粥,又蒸了一条鱼,见南安还没睡醒,就专门给她挑鱼刺,挑好了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崭新的红包递过去:“新年快乐,给你压岁钱。”
“新年快乐!”
南安笑着接过红包,为着应景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夹起碗里的鱼肉吹了吹,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忽然听见外面的门铃响了两声。
“你快吃,吃完了再睡,今天不用出门。”阮北宁又给南安夹了一块鱼肉,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刚刚拧开门把手,桑娆立刻拎着一个巨大的背包冲进来,脸色很不好看,眼下浮着一圈乌青,细看之下,左边脸上还有一个淡淡的巴掌印。
“怎么了?”阮北宁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她进门,伸出手去摸她脸上的红印,面色沉沉,“谁打的?”
“没怎么。”桑娆换了鞋,把背包往沙发上一甩,径直走向餐厅,“我快饿死了,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那你先吃,粥还是热的。”南安赶紧帮她盛了碗粥,推到她面前看着她吃。
阮北宁也坐到桑娆身边,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菜,目光落在她微红的左颊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桑娆狼吞虎咽地喝了大半碗粥,南安忙又给她舀了两勺,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抽了张纸巾给她:“怎么回事?你又离家出走了?”
桑娆擦了嘴,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后脑勺顶着椅背,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吊灯,久久无声。
南安急了,推推她的肩膀:“快说啊,出什么事了?”
桑娆身子一晃,嘴唇跟着抖了抖,慢慢发出一串细细的啜泣:“我爸妈,要离婚了……他们问我想跟谁。”
话音未落,南安和阮北宁迅速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一种如出一辙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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