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扭回微偏的脑袋,腹部一股尿意,堂内焦肉味仿佛更甚,逼的她胃里涌起阵阵酸意。
火盆里的火烧得极旺,烤着盆里铁勾通红。绑在黑柱上的丫鬟身上密布伤口被铁勾烫得已经不再流血,也因为如此,就证明新的一轮鞭笞即将开始。
“说谎话的下场你们已经见识到了,还是选择跟我在这耗着吗?”
安首辅的话唤回了唐云芽残存的理智,记住是李安宁命人将小翠推到了井里…
妈妈的话在她脑袋里不停回响,但此时此刻,这句话恐怕是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见跪在地上的两人不为所动,安云沉的眉头代表着他的耐心即将用尽。右眼下的花朵被火光照得越发艳丽,他厌弃的朝着椅子后面靠了靠,朝着身后站着的铁面侍卫挥了挥手。
后面侍卫得令,拿着锁链双双上前要将唐云芽与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一并压到一旁的刑具上。
唐云芽整个人都快抖成了筛糠,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眼睛在瞳孔中慌乱的乱转。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的鼻尖耸动,乱转的瞳孔猛然定住。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像是不敢相信般,又猛嗅了几下。
果然没错,是…
铁链拖动声越来越近,唐云芽紧攥着裙摆的指间颤抖,正鼓起勇气准备抬手说“等一下。”
“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跪在她后方的那名七八岁女孩早就被吓得失了神智,见那些侍卫拿着锁链朝自己走来,她竟然吓得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喊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侍卫抽刀上前,打算将这名女孩就地正法。
“是妈妈叫我说的,是妈妈叫我说的。”
话传到安云沉耳朵里,他手指头在桌子角扣了扣,往女孩方向走的侍卫则将刀收回到鞘里,退回到了阴影里。
凤眼盯着那名女孩,他殷红的唇微微勾起,等着女孩接下来说的话能让他不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
可是那女孩却像是疯了般,快跑到门口时猛然往后蹒跚退了几步。突然,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喊道,“啊!我再也不敢了!妈妈你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随之她又站起,旁若无人大笑起来,“爹爹,爹爹你给我买糖葫芦好不好。”
安云沉亮着的眼睛忽然被被暴戾遮盖,他手一挥,桌子上精致的碟盘摔到地上发出“叮铃”脆响。
这是安首辅发怒的前兆,侍卫不敢在耽搁,刀出鞘的光芒映照到了唐云芽的脸上。那女孩的胡话还在继续,唐云芽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滴到了她的手背上。
得…得说了…得…
“等一下。”
刀已出鞘,离女孩只有半分的距离,却因为唐云芽的声音顿住了前行的轨迹。
“等…等一下…”
唐云芽依旧低垂着脑袋,她觉得嘴巴仿佛有吞不完的口水,喉咙里的津液怎么也咽不完。她现在嘴巴有多难张,就有多后悔开口。
安云沉眼角流光,饶有兴趣的看着终于说话的女子,指尖扣着椅子边缘,等着唐云芽的下文。
“大…大人…”她说与不说,拼的都是自己和那俩名女孩的最后一线生机。但事已至此,她若不说,大家一定都要玩完。
握了握手腕间的铃铛,唐云芽终于下定决心,“回…回大人…方才草民闻到了,闻到了花香…”
“那又怎样?”安云沉点着额头,如看蝼蚁般看着跪在自己座下的女子,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是极为不满开口。
“大…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云芽继续道,“大人不知,金玉堂姑娘喜欢花粉,像楼里面的姑娘几乎人手都有一袋。”她抬起了脑袋,指了指面前的小翠的尸体,又立刻低下了头,颤着声音解释道,“草民…草民方前…就闻到了铃兰,铃兰花香。”
听到她这一番言论,安云沉靠坐在椅子,低垂着眼睛不置可否。
这话说的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一个临死丫头说的话,万一是为了自己活命胡乱找理由弄个替死鬼…
“大人。”一旁穿着白衣的仵作却上前拱手,“大人,方前下官曾给死者验过。铃兰是有剧毒,但是死者腹部皆完好,且色泽正常,万没有中毒的迹象。”
“哦?”听到了仵作反驳,安云沉眉头挑高,盯着没有丝毫慌乱的唐云芽,懒洋洋说了一句,“你敢骗我?”
本该一句话吓得屁滚尿流的唐云芽,心中倒是没多大害怕。
唐云芽也是有思想的,她当然是知道小翠不可能服用铃兰,不然花都化到了肚子里,她自然是闻不到的。
有了底气,云芽抬头,虽然还是一副弱懦胆怯的模样,但是说话总归有了气力,“草民并不是说小翠是服了铃兰,草民斗胆,还请大人派人检查一下小翠的手指。”
声音一顿,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或者…或者…”
她也不是聪明人,只是刚才突然闻到了花香,情况又紧急,所以为了活命带着一半把握说的。这里面就只有小翠有机会接触喜欢带着铃兰花香香囊的那名姑娘,所以…所以是她瞎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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