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艾云打了个电话,恰好她也有空,便过来接着我去医院。第一次产检,医院的人摩肩接踵的,我有些愣头愣脑不知所措,找到了上次那个主任,他安排了位护士带着我们,才觉得好些。
看我等结果有些紧张,艾云安慰着我:现在也只能检出来是不是宫内孕,你不用担心。我才好些。
不一会儿拿着结果去找主任,看着他微笑点头的表qíng我也是神qíng一松,宫内早孕很正常。从医院出来,看着那张我看不懂的结果,在yīn影里找着那个据说是我的宝宝的胚囊。傻傻的乐着。
艾云看着我有些心酸,一把把单子车过来塞在包里:看什么看。自己找罪受。我有些反驳的底气不足:他家里有事,才不能来的。
有事?艾云冷笑着,以后需要他的地方多了,看他怎么分身。
他工作也忙,也会有事qíng绊住的。我怯怯的给子越找着借口。
艾云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转为一声叹息牵着我的手让我脚底下小心。
回到家中,晚饭张姐做的比较清淡,我吃了几口回到卧室还看着B超单子出神。好脆弱的一个小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将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希望是个男孩,最好长得像子越那么坚毅棱角,也可以陪着子越打球锻炼,他需要一个陪着他的阳刚力量。
可转念一想晓攸,我的心里又是一咯噔,万一是男孩,将来会有家产之争,真怕落个周亦或徐硕的下场。还是女孩吧,我可以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样,想着想着美美的睡着了。
梦里有些模糊不清,夜很黑,我只觉得脚下发虚,一个激灵惊醒,夜很深,窗外一片漆黑,我的肚子有些抽疼,忙挪到卫生间,有些咖啡色的见红。我顿时傻在了那里,对这种qíng况,我毫无准备。这是什么qíng况?
看着窗外的乌黑一片,我愈发紧张,忙走到楼梯口大声喊着:张姐,张姐。
没一会儿,张姐披着衣服走出来:小薇,怎么了?
我几乎带着哭腔:我,我不对劲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急的手忙脚乱。
张姐跑上楼问我qíng况,我带她去看了,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可怎么办啊?
看着应该没事。张姐看看有些不确定道,这种事也说不好,要不要给冯先生打电话?
张姐的应该没事让我心里微微安宁些,子越在家陪着女儿,早晨刚走,我晚上就打电话,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当他在家,我真的没有勇气去打扰那个正常的家庭。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脑子一片混乱,完全短路。qíng急之下我第一反应是找艾云,忙给她打了电话。
不一会她打着哈欠接了:小薇,怎么了?
我见红了。我不知道要紧不要紧。我哭了出来。
啊?艾云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赶紧去医院啊。打120。马上又说还是我去接你。去你产检的那个医院,熟悉qíng况。等我啊。
我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窝在chuáng上一动不敢动。那时我才注意到刚凌晨4点多,我的心无助到了极致。好在艾云住在北五环外,不到一个小时,艾云和林育诚都赶了过来,把我送到了医院急诊。
值班医生看了看觉得qíng况不要紧,准备开药,艾云道:还是打点滴吧。我也没主意,觉得点滴效果应该比药要好,便也同意了。
等护士安排上我点滴,艾云舒了口气,此时才反应过来,语气生硬:冯子越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没给他电话。他女儿肺炎。
小薇,你艾云气结,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说。林育诚看向艾云:人家也是有家室的,那头也得照应。
放屁。艾云眼睛一瞪,既然有家室抛不下,那还拽着小薇做什么?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为他受罪吗?看我眼泪又要流出来,艾云一个转身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感觉肚子没有抽疼了,天也麻麻亮了,我的心安定了些,嘱咐艾云: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陪着你吧。艾云把林育诚支应回去,留下来陪着我。
点滴打完,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打开,我睁开眼,艾云也从我的chuáng边惺忪着抬起了头,子越一脸憔悴的冲到我chuáng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声音微颤着:小薇。
我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你有事怎么不吭声?要急死我吗?子越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看着不免几分心疼:你怎么知道?
艾云轻咳了两声:我昨晚打的电话。怕有个万一,我支应不了。别嫌我多事。一句话堵得我说不出来。
子越转看向艾云,前所未有的郑重恳切:谢谢你。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在何处心皆苦
艾云一愣,微微一笑:“那你们呆着吧,我赶紧回家补觉去了。”说完又嘱咐了我几句回去。子越送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子越带着主任过来,又带我去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孕酮水平有些低。吃药配合注she就可以了。不过主任还是建议住两天院观察一下,等稳定了再回家。子越点头同意。
待一切安顿好,我重躺回病房,只有我和他,看着他,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有些后怕,有些委屈,尽管我知道这份委屈不应该。可是深夜里的那种仓皇无助,真的让我心神俱碎。
子越紧紧捏着我的手,眼里方才的焦急转为心疼,半晌嘶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说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额上,有些痛苦的低下了头。
我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另只手抚上他的头发,这个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神色是无助的憔悴,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我,他该是做了怎样的挣扎?现在不过才9点多,他应该是接了艾云的电话就赶了回来。天津不算远,可是一个昼夜来回的焦急奔波,又是怎样一颗心在受着煎熬?
我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对不起,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子越把我的手握的更紧,没有吭声。相对无言,唯有垂泪。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了孩子,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可以生病将就,得过且过。可是那个小生命,那么脆弱,我一个人照料,真的是好费劲。遇到特殊qíng况,就手足无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尖厉的划破了宁静,他松开我看了一眼,焦急又浮上脸庞,顾不得出门,急着接了起来:“晓攸怎么样?”
对方的声音很低,却丝丝入耳:“冯子越,你不要太过分。”那是他妻子的声音吗?很低沉,却很清冷。像一块寒冰透过电话冲我砸过来。
我的身体忽然开始哆嗦,怕到脸色惨白。他看了眼我,急忙走出门去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我蜷起身子,缩作一团。不要让我知道,我宁愿自欺欺人,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忽然我听到子越提高了嗓门吼着:“你想怎么样随便,我走不开!”
过了很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估计是在外面调整了半天自己的qíng绪。我有些失控的催促他:“你回去,回去,回去看晓攸,不要呆在这儿,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声音在发抖,眼泪却止不住。
子越疾步过来一把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身体微微颤着:“这儿有你和孩子,让我怎么走?”
“啊——”我的心里疯狂的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想理智的告诉他该回家看孩子,可我真的舍不得他这个温暖的怀抱,舍不得啊。一夜的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的平复下来。有些哆嗦的问道:“晓攸没事吧?”
“没事,她前两天发烧的厉害,昨天晚上就好多了。”片刻又道,“她都十四岁了,抵抗力也不差。”这句话在安慰我还是自欺欺人?此刻,他是不是天底下最挣扎的父亲?
我自责的缩作一团,尽管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我真的很内疚,如果不是我,他该守在晓攸身边,像往常一样做个好父亲。可是,尽管我一再说不想影响他的家庭,走到这一步,不影响已经是天方夜谭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很简单;可相守,再加一个孩子,便成了一个家庭的事,复杂到超乎我的想象。
他守着我,神qíng疲惫,满眼的血丝,却无法成寐。只是手扶着额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出神,另只手紧紧抓着我。看着他的神qíng,我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守在我身边,他会担心晓攸,可守在晓攸身边,他同样会放不下我吧。这种撕扯的纠结,太痛苦。
不多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我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又开始处在高度紧张。他看了眼接了起来,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他jiāo代了几句挂了电话。看我紧张的样子,他捏捏我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到了中午,我忍不住提醒着他:“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问问晓攸的qíng况。”
他有些颓然:“应该没事的。”
“那是你的女儿,你应该打电话问问。”看着他的纠结神色,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讨厌,可是内心的愧疚,就如一个不停驱动的马达,催促着我说这些看似不痛不痒的话,来释放自己心头的压力。
子越眉头一皱,语气变得生硬不耐:“都说不用了。打过去说什么?”说完“腾”的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有些怔怔的我。他很久没用这样烦躁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可今天,我还是把他惹到了。是啊,打过去说什么呢?关切安慰都显得虚伪而无qíng,只能撩拨他妻女内心的失望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回来,我想去洗手间,缓缓走出门,却看到他正在走廊的那头的座椅上狠狠吸着烟,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渲染出他孤寂独坐在那里的轮廓。
我的心阵阵抽疼,无力的靠在了墙上,再没有勇气走出这道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我猫在chuáng上装作睡着了。只感觉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我头发上抚着,我心里一紧,没有吭声。
白天主任又来看了看qíng况,嘱咐我按时吃药,qíng况不错。我和子越都是暗暗松一口气。
傍晚子越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我忍不住问着:“晓攸好了吗?”
他终于挤出个淡淡的笑容:“好多了。退烧了。”我的心瞬间轻飘起来,暗暗念着佛。
晚上我让他回去休息,他却执意陪着我,却不到十一点,他已经熬不住在陪护的chuáng上睡着了。我也辗转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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