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三员大将凑在一人的帐中,暗暗用眼神交流着,并时不时用手指沾些水在木桌上写些什么。从童昭堂刚刚的一些说辞来看,他们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要他们在凶险关头至他与死地的任务是皇上秘密亲授的,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纷纷以眼神表明自己立场坚定,而且死守了秘密,一时间,怀疑和猜忌在三人眼中交相流窜。
然而,此后,童昭堂不论是在三人面前,还是单独面谈的时候,都没再有过任何暗示性的语言,说的都只是与战事有关的事情,这让三人一直摸不着头脑,也使三人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多年后童昭堂嫁女的喜宴上,他们才明白,原来当年,一直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又是一轮明月圆,不论世间多少纷纷扰扰,明月总是那样恬静温柔地向人间播洒着清辉。
又看了一眼皎洁圆月,童昭堂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在一个高高的土丘上。他将绣着荷花的荷包从怀中拿出,缓缓移到心口上,想象着四周没有刀兵的气息,没有守夜的士兵,没有虎视眈眈的敌人,逐渐……沉浸到属于他自己的回忆中。
离家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啊,到了这里也已经一旬了……
镇足关的另一端,叶锦荣走出营帐,活动着就坐微酸的筋骨。慢慢抬首,发现又是圆月皎皎。看了一眼,便离不开了,那明亮的圆盘里,似乎有一张如花美颜,如明月一般恬静温婉,正在浅浅地笑着。
回忆得正深沉,思绪突然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拽回现实中,叶锦荣朝声源看去,来人不是军报探子,而是他的家将费青。
来人在主帐外下马,朝叶锦荣跑来。
“夫人有消息了?”叶锦荣看了一眼费青,问道。
“是,刚收到的确切消息!”说完,费青递上一封信。
叶锦荣拿来一读,上面写得是荣清风失踪以来的行踪,不过,只是详细到何时住于何地,见过何人,大致做过何事。待他全部看完以后,信的两端快就快被他扯坏了。
“将军,要不要我把夫人接回来?”
“要尽快,秘密去接!”
“末将明白!”
又是一阵马蹄声,只是渐行渐远。
他的小妻子竟然沦落至……而最后竟然在他的手中,难怪自己久久打听不到一丝消息!叶锦荣想着想着,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他一下子反身转回帐中,觉得有使不完的精力,重新回到布防图前,仔仔细细地琢磨。这场战争,不仅仅是黎国与奇国的战争了,也不仅仅是那个妖孽皇帝和奇国皇帝之间的较量了,还是他和他的——两个男人的战争!
时间在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上流淌,也带了些萧萧瑟瑟,当流淌到那宁静一如往常的小园之中,又褪去了战争特有的粗犷与戾气,沾上了安静与平和。
园中小池旁,荣清风立在徐徐清风之中看着圆月在其中的倒影。
他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
“夫人,披上吧,入夜了,天……凉了。”韩诚拿着一件披风来到荣清风身后,轻轻的说,怕吓到她。
“呃……谢谢。”荣清风微微怔了一下,才转身接过披风,批到自己身上,然后,又转过身看向水中明朗的倒影。
韩诚看着眼前在晚风中更加清瘦身影,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这样的,他找机会帮她,她只是简单的谢谢他。开始,是客气的,熟悉了以后,是淡淡的,他想走近她的世界,却在了解了她的世界以后退却了。
她,就像一株芙蓉花,外表柔弱,内心执着。除了内心所属的人,不会再与其他沾染半分。他默默地爱她,为她付出,她不知道,只当他那么照顾她是为了他的将军,只要她不拒绝,他还可以把那接受当做默许,如果他表白这份情意,只怕,连这自以为的默许都得不到了吧。
所以,他决定,还是像从前一样,站在她身后,默默地守候。
将军,我第一次觉得你的决定……错了,能给她幸福的——只有你,虽然,我不想同意。看向水中的月亮,韩诚这样在心里说。
泰和殿内龙榻上,司马炎则辗转反侧。
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想要至他于死地是一种错误呢……
又是几番辗转,依旧难以入睡,司马炎则所幸坐了起来。守夜太监立即上前轻声询问。
司马炎则略略想了一下,问道:“太后就寝了吗?”
“回皇上,据刚刚传来的消息,还没有。”
“可知太后在做什么?”
“方才是在弈棋,现在……就不知道了。”
司马炎则挥了挥手,守夜太监即刻躬身退下。退了两步,见皇上招了招手,连忙又小步快走回去。
“移驾清宁宫!”
守夜太监看皇上脸色不对,也不敢多言,恭顺地回了声“是”,就下去准备了。
当司马炎则来到清宁宫的时候,知道太后仍在偏殿的内室下棋,就令江和不要通报,自己在偏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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