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既不浅,奈何情深_笔方【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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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和暗暗看了皇上一眼,发现圣颜不悦,便什么都没说,拱手行了个礼退下了。很快,偏殿内就只剩下司马炎则一人了。

  司马炎则有些较劲地坐在童昭堂坐过的位置上,怄气地想,你能等我也能等,反正近日的政务基本处理完了。

  从四国混战至今,他始终都处于高度忙碌的状态,没想到今夜终于得空休息却失眠了,还来到这里静坐,但是,这次静坐也让他终于有时间和空间思考。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司马炎则渐渐感觉不到烦躁,心绪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原本在他童昭堂临行前夜,得知太后命江和带他来这里时自己就想过来的,可是,到今天才真的过来。是怕什么吗,还是,因为有什么不敢确定。

  回忆,开始在司马炎则的脑海中沸腾起来……

  三年多以前第一次与童昭堂相见的情景最先涌现。那时,他还没有现在成熟,第一次御驾亲征,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的渴望异常强烈,大将王平的指挥失误,让一次战役由胜转败,当着诸将的面,他对王平一顿训斥,众将的反应,不服的也有,暗自庆幸的也有,事不关己的也有……童昭堂的表现最让他奇怪,那种淡定而坦然的态度让他一下有种心安的感觉,心火也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命他说说想法。那时,童昭堂还是军中的小字辈,在他这个皇帝召集诸将开会的时候,还没有坐的位置,只是站在上级的身后,突然被点名回话,却没有一丝紧张,答语也不卑不亢。那一次,让军营重新认识了这个行事素来低调谦谨的小字辈,也让他记住了这个军营小字辈的名字——童昭堂。

  没想到,那场仗,一打就是八个月,最后一战中,他因为考虑疏忽,致使自己所带的部队四面临敌。当时离他最近的就是童昭堂所在的右翼部队,可是部队来援时,主将却被流矢射伤昏迷,若不是童昭堂当机立断越级指挥,以连环计助智破敌军,他的名字,应该已经写在了太庙的牌位上快三年了。那一战,令童昭堂声名大振,也让他对童昭堂倍加重视。

  自那以后,每一次他的御驾亲征都会有童昭堂的身影。他与童昭堂接触的越多,对其行事为人就愈加欣赏。渐渐的,他也变得内敛、沉稳,更加谦谨自律。

  无意间透过窗棂扫到圆圆的月亮,司马炎则起身向门口走去。举头望月,深吸了一口气,司马炎则在心中暗暗地感叹“原来你对我的影响,竟早已超过了我的估计”!

  谦谨、温良、淡薄、无争,究竟,我该不该置你于死地?

  “皇上,太后开始拾子了,您要不要进去?”江和恭敬的声音响起,慢慢地带回了他的思绪。

  他点点头,向内室走去。

第25章 征途·归途(二)

  “母后。”司马炎则向太后行了一礼。

  “则儿,坐吧,怎么来了也不告诉哀家一声呢。”其实,从司马炎则进殿的一刻,她就知道他来了——臣下和奴仆们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晾他一会儿是希望他能调整一下他的心情,也是因为她想起了童昭堂,让他等了那么多次,也该让他的皇弟明白等待的滋味儿。

  司马炎则坐在塌椅的另一侧,一边帮母亲拾棋子,一边说:“朕听江公公说您还在下棋,所以未敢打扰。”

  太后笑了笑,道:“我的则儿越发沉稳孝顺了。”

  “夜都这么深了,母后怎么还下棋呢?”

  “在等你过来看我呀。”一句话,太后手中的动作未停,司马炎则的动作却顿了一会儿。

  他看看母亲,母亲还是那样和蔼平和,他暗暗叹了口气,是自己多心了。

  终于将满盘的棋子收好,太后抬起手,伸向司马炎则道:“则儿,陪哀家到亭子中坐坐吧。”

  亭子,不必说,他也知道,指得是望子亭。年节自不必说,满月之日,他的母后是一定要去那里坐坐的,自他记事起,母亲这个习惯从未懈怠过,他也常常陪着她在那里坐着。可是,这次,他有些不想去,也有些害怕去。

  “这……”司马炎则看向江和,后者已经去准备披风了,看来,这是必须去了。他不再说什么,从江和手中接过披风,为母亲披好,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母亲看向他的眼神,不禁愣了一下。他再看去的时候,和蔼的美目已经转向了别处。

  那目光中的隐忍和伤感怎么会那么浓重!重的让他的心也颤得沉重了……

  一小段路上,静端太后都紧紧地扯着他的手。司马炎则感觉母亲的手劲儿比以往都要大,不禁向母亲看去,不甚分明地,他似乎感觉到那美丽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哀伤和泪光。心中惴惴不安,司马炎则不敢开口问,只能由着母亲扯着自己的手走到亭子里。

  很久,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直到静端太后拉了一下披风,才打破了无声无息的僵局。

  春已过半,晚风还是有些凉的,静端太后看了看司马炎则站的位置,又看看自己的位置,脑海中闪过往日那道挺拔而谦恭的身影陪在自己身边的情景,终于明白为何以往童昭堂陪她来这里的时候,都会站在她身后右侧半步远的位置——那是风头最劲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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