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死得益的只有皇上一人,我会选择活着。”
“哦?”宇文瑾以为,童昭堂一心求死,是为人伦纲常,难道并非如此。
“若你经历了我经历过的那些,也一定不会在意身份和地位了。谁是皇上,谁是走卒,都没什么区别,因为什么都是可以颠覆的。维持现状或突破现状都是出于各自的利益需要或内心的企图罢了。我不会再在意那些,我在乎的只是值得我挂心的人。”
“荣清风?”
“不只是她。”她确实占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但不是全部,若只是她一人,他会尝试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不选择反击!”宇文瑾的怒意已经开始外露。
“因为我无法保证如果我选择反击,我在乎的人会不受伤害。”童昭堂依旧说得平静。
“你觉得你死了就可以保证你在乎的人不受伤害了吗!”怒意被不屑取代。
“至少可以保住他们不因我而受到伤害。”他的皇弟或许不够仁厚,但怎么也能称得上明智,他以一个平常的马革裹尸而亡,带着那有可能颠覆王权的身世永远离开,那他的皇帝自然不会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杀戮,如此,可不让无关的人受牵连。而由宋及转交给太后的信,则可保他舍不得受伤的人安全无虞。以他一人之力,可以做这么多,那他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所以选择死,选择这么保守的方式和舍出自己的性命来保住心疼的人,未免愚昧了些!”妖娆的长眸中尽是不屑的神情,他的经历告诉他,没有任何人、任何原因值得自己付出生命,如果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否则就只能任人宰割!
“你有在乎的人吗,真正放在这里的人?”童昭堂捂住心口,问宇文瑾。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宇文瑾不以为有或没有什么在那里会有什么不同。
“你会这样问,应该是没有吧。如果有一天,你这里有了什么人而面对我所面临的境况,我想你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对于童昭堂的剖白,宇文瑾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而,他没有想到,就在不远的将来,有两个人,让他真的体验到了这剖白。一个他早已认识,却在之前从未认清,一个他相识不久,却注定与之经历刻骨铭心!
只能向陌生人剖白是很无奈的举措,听的人却不能明白,在这种纷乱的局势下,不知,是幸是不幸。童昭堂笑着,云淡风轻。
浅笑淡然,温和眉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虚弱反而凸显了他的儒雅,那种淡定深沉的气质,让人心折。宇文瑾不得不承认,童昭堂,有一种教人心安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他既想靠近,又很抗拒。他想求得一份宁静,却又不想让安宁消磨了斗志。
“你知道吗,你的笑容很讨厌!”突然,宇文瑾道。
“你怕?”疑问的语气,玩笑的口吻。宇文瑾睨着童昭堂时,童昭堂也在静静地看着他。直觉,让童昭堂这样认为。
长眸中的片片桃花顷刻消散,森冷彻骨的冰霜旋即射出,童昭堂的看透成功地挑起了宇文瑾的杀机,也让宇文瑾回归冰冷与寡情。童昭堂以为宇文瑾会立即出手,但宇文瑾却敛住了杀气,慢慢合上了眼睛。房间里,只有偶尔可闻的呼吸声。
宇文瑾静静地回忆着过往人生的种种,心痛和悲怆让他红润的双唇渐渐泛白。再睁开眼睛,桃花依旧绚烂,但是片片都蒙上无比凉冷的寒冰。
他对自己说:这一生,你需要的只是保证自己有充足的斗志。别忘了,你要完成的每一次报复都需要依靠斗志支撑。只有做完了该做的事,解决掉所要该解决的人,你才有资格得到安宁。而那些事,该是要用一生来完成的!你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天生的君子,你是注定的邪帝。生来就注定殊途,彼此的轨迹对对方而言也注定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价值,所以,不需要参考他什么!
而他,太过聪明。太过聪明又不懂得隐藏的人,就该死。
温和的笑容将凌厉袭来的寒冰尽数化解,童昭堂的面容平静安宁,好像连死亡也可以包容的下。
“无欲则无惧?”宇文瑾轻道。妖冶的笑意自唇角蔓延,映得长眸中浮动的含冰桃花倍加妖艳。他要童昭堂死,而且死得悲惨、遗憾。
看出他不怀好意,童昭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过头,不再看他。反正现在是死不了了,不如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吧。
不过老天没给他时间想,在他转过头之后,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即传来。他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皇上!”
“皇上!”
韩诚和荣清风异口同声,没想到司马炎则会突然出现,都愣住了。
司马炎则看到韩诚和荣清风同在这里,心里也就猜知了几分两人旬月前失踪的来龙去脉。
韩诚随即见礼,荣清风正要行礼时,却听到宇文瑾玩笑口气的声音。
“哪国的子民跪哪个君王,心里可要明白呦。”
动作,立即顿住,但是,荣清风依旧以女子见男性宾客之礼对司马炎则福了两福。
司马炎则见宇文瑾妖娆地倚着门框,眼中桃花流转,笑得无比妖艳,数日之前的调戏历历在目,顿觉浑身发麻。他强作镇定地瞟了宇文瑾一眼,便越过宇文瑾进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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