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宇文瑾没有纠缠,主动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将门带上。
走到房间外,宇文瑾以眼神示意众人离开,叶冲和荣清风随即行礼告退,韩诚看着荣清风的身影,视线一时收不回来,直到那身影被侯在门外随侍司马炎则的侍卫遮挡不见,才转回室内。
宇文瑾窝进一张椅子,头靠着扶手,腿搭在椅子之间的几案高桌上,盯着韩诚看,眼神暧昧。
韩诚以为那眼神是在揣测他与荣清风之间的关系,没有搭理。他早已经决定,以后都只是默默守护,对荣清风,他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而他对荣清风的感情,他的将军也是知道的,也算默许了。
韩诚心中无鬼,坦坦荡荡,面色冰冷地在厅中坐定,神色没有半分不自然。
可那视线,一直凝在他身上。韩诚再向宇文瑾看去,发现那双眼睛中的暧昧不仅未减分毫,反而愈加浓烈,而且,带着不断涌动的某种……情感。
韩诚味着那种不甚分明的,带着压抑的情感,一种猜测在脑海中闪现,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宇文瑾。
面对他测度的目光,宇文瑾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肯定。
宇文瑾有龙阳之好?!
被不断打压的猜测渐渐清晰起来,韩诚感觉大脑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不,是被闪电劈了一下。随着这种猜测的可能性的真实程度在心中不断攀升,韩诚渐渐感到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宇文瑾的目光从暧昧转为挑逗伴随着意/淫,韩诚觉得恶心,不禁怒目相对。
对于韩诚的反应,宇文瑾只是无所谓的一笑,然后继续看着他。那笑容,好像因为被厌恶而显得更加妖艳。
韩诚从没有仔细看过宇文瑾,现在看,才发现宇文瑾的样貌就在男女的分界之间,显现的是男相女相,只是他意念的表现罢了。他若是慵懒,便是妖艳流转,他若是凌厉,则是英武不凡。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擅变至此,忽然有一股寒意从不知名的地方腾起,渐渐将他的身心笼罩。这个人,真是可怕!
宇文瑾的笑意不变,却轻轻合上眼帘,因为……他听到里面的人开始交谈了。
那双妖冶却骇人的眼眸终于不再直视他了,韩诚感觉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了,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如坐针毡。
第33章 先兄弟,后君臣
童昭堂看着一步一步走近他,然后在椅子上轻轻落座的司马炎则,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视线落到床尾,好像是在看着盖身被子的末端,又好像是在看床帐,飘忽的眼神一点没有往日的从容。
司马炎则看着童昭堂,听到他叹气,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憔悴了,虽然,温润依旧;他虚弱了,虽然,英气依旧。
这虚弱,这憔悴,让司马炎则的自责又加重一分。
一个月前,他知道童昭堂曾向宋及留信嘱托一事,设计将信弄到自己手中,并得知童昭堂将此信交到宋及手上时的嘱托之词是“将此信在他势劣之时转交太后”。
将那封信打开之前,他曾想过,童昭堂也许会在信中告知太后他真正的身份,借此保命,也可能顺带在信中对自己有诋毁之词。然而,没想到,对于他担心的,或者不愿出现的言辞,信中竟是一言半句没有,有的只是一个“义子”事先考虑到若是不能再侍奉左右,未免义母太过伤心的宽慰之词,以及,将家眷安危拜托照料之语。
看过那封信,他忽然童昭堂临行之日在十里亭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是在号角刚刚响起时说出的,他没有听清,只是看到了口型。现在想来,那句话“皇帝,保重”中的“皇帝”,应该是“皇弟”。
那一刻,他由着心决定“御驾亲征”,他决定要再跟童昭堂并肩作战,然而,当他率领大军赶到支援的前两天,他接到了童昭堂“中箭被俘,生死不明”的消息。
得到消息那一夜,他独坐主帐之中,彻夜无法合眼。臣下的禀报统统汇总贯穿,他才发现,童昭堂所做的一切根本是一直再为一条死路做铺垫。童昭堂要死,并不难,难的是他要一边铺着死路,一边为奇国打扫后方,周旋前方。
他后来拨调支援的军士,童昭堂根本未在先锋战场上用一兵一卒,而是全部安置在主战场的紧要之地上。他守景阳,用的只是未被消磨掉的两个残废军营,三个废将。然而就是这样的阵容,居然抵挡了来势汹汹的黎国军队整整八天的进攻。
景阳,的确失陷了。然而,在景阳三十里之外,有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几乎绵延至整个奇国与黎国的战线,布局安排,无懈可击。而黎国,则因为大军深入景阳而使自身受到牵制,在两日内未作任何大型进攻,令前线安然度过两个没有主帅的十二个时辰。
景阳的陷落,是他死路的最后一道枕木。他一心赴死,却在死前为奇国,为自己这个皇帝考虑了全部。他真怕,他等到的是会令他悔愧一生的他的死讯!
他还活着,真好!
“你好好养着,朕会带你回去。”目光不敢直视童昭堂,司马炎则看着童昭堂的衣襟道。
“皇上,何必呢。”童昭堂看向司马炎则,有些无奈。
他无意篡权,然而,他的威望与能力,加上他的身份,将让他永远成为这个皇弟忌惮的对象。他了解他的皇上,心怀仁德,却不乏狠厉,能够威胁到他统治和地位的人,他是绝不允许留在这世上的。而这次,他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恐怕在这位皇弟的心中……威胁更重一层了吧。他死了,一了百了,也免得日后骨肉相残,累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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