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淳于洛隶睁开眼眸,深邃的黑色瞳眸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朝她探手,又再出声,“阿然,快过来我身边。”
一股莫名的酸楚与胆怯溢满行嫣然心胸,她张着秋瞳看向他咧嘴笑的模样,不自觉咬着下唇缓步往他走来。
“阿然,让我瞧瞧你。”淳于洛隶等不及她走近,探出手想拉住她的手腕好牢牢握紧。
行嫣然看懂他的动作,她伸出手任由他将她往床旁拽,虽然重伤的他力道不大,却还是让她跌入他的胸膛差点撞上伤处。
“啊。”她轻喊一声,赶紧从他的胸膛抬起头,慌忙地询问,“少爷的伤还好吗?”
淳于洛隶轻扯嘴角,长指没入她的发丝间,爬梳着她的黑发,“没撞到伤口,阿然不需担心。”
属于他的墨香气味混杂淡淡药草香气传入行嫣然鼻间,温暖的语调与他的体温,令一颗不知所措又飘忽的心像落地般总算安心,眼眶莫名灼热,视线模模糊糊。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与阿然独处一段时间吗?”淳于洛隶不断轻抚行嫣然的后脑勺,转首看着留守的太医与医官礼貌开口。
行嫣然听到他说话,这才后知后觉房里除了他们还有其它人,让她害臊地想从他胸膛起身,却被他压回原位,根本不给她保持距离的机会。
“当然,我们先到外头用晚膳,等等再来看淳于公子。”太医见淳于洛隶与行嫣然的亲昵举动,晓得小两口分别许久是该单独聚聚,立刻放下手上工作,推着其它医官走出房间,还贴心地把房门牢牢关妥,让两人能享受无人打扰的时光。
房门缓缓合上,行嫣然感觉放在后脑勺的重量消失,这才抬起头,将面色略显苍白的俊颜仔细望入眼底。
在与她四目相对后,淳于洛隶好看的薄唇泛起一抹弧度,大掌贴着她的侧脸,带着笔茧的手指在她柔软唇上来回轻抚好几次,才哑着嗓音开口,“阿然,好久不见。”
行嫣然没有回答,只是朝他扬起嘴角充当回答,因为她知道,只消稍她开口,泪水定会扑簌簌争相落下。
“阿然……”淳于洛隶加深嘴角笑意,曾看遍浩瀚大地的璀璨眸子,如今眼里只盛得下眼前的女子,他用喑哑嗓调将内心最真诚的想法吐露而出,“我好想你。”
在眼眶滚动的泪珠终于支撑不了,一颗颗滑过腮边聚集在下颚,点点滴滴落在淳于洛隶的手背,熨烫了他的心。
“我……也想少爷,很想、很想少爷。”行嫣然抽抽噎噎地边哭边告白,她不记得上一回这么哭着说话是何时了。
见向来稳重的行嫣然如孩子般哭得哽咽,一股暖流滑过淳于洛隶的五脏六腑,就连疼痛的左肩伤口都像好了泰半般,神奇地不会再阵阵抽痛。
“阿然真可爱。”他用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珠。
行嫣然不明就里看着他,“可爱?”
“阿然为了我哭得像小女孩,真的好可爱。”淳于洛隶轻拍她的脸颊说着。
行嫣然才又要开口,淳于洛隶却起身在她来不及防备时,低首亲吻她带着咸味的嫩唇。
他的唇贴上她的唇,从他嘴里传来一股好闻的药昧,让行嫣然闭上眼眸,坦然接受他的亲昵。
没有太多的激昂热吻,也没有久别重逢的饥渴相拥,他们俩只是用唇瓣贴合彼此的唇,分享着对方的体温,感受生死劫难后的静谧时光。
这夜,行嫣然躺在淳于洛隶身侧,他们十指紧扣,天南地北聊着,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虽然两人重逢后的相处像一泓平静无波的湖水,但水深之处却汹涌着波涛,他们彼此不言明却心有灵犀。
一晃眼,淳于洛隶自西北返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向来身强体壮的他在南宫陵博日日亲带补品上门看着他喝下,以及南宫姁每天领一堆太医亲临淳于府,和行嫣然夜里的悉心照料下,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可以下床行走,让担心他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在淳于洛隶恢复得差不多后,行嫣然回到临江阁工作岗位,处理这些日子没能批阅的文件,让生活恢复过去的忙碌与充实。
傍晚时分,她端坐在临江阁后院的大掌柜办公处里,埋首在成堆的书册中,拿着笔仔细批阅即将问世的新书文稿,完全不知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三个时辰,依旧振笔疾书想尽快处理完所有的工作。
“姑娘,这是帐务昨夜做好的帐目,我放在这,你有空瞧瞧。”在临江阁里帮忙行嫣然打理的助手念慈捧了三本蓝皮书册放在案上。
行嫣然抬首看着她,眼角余光瞥见从大门洒曳而入的浅橘色光线,这才晓得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谢谢你,我稍后再看。”她浅浅笑着,
“稍后?”念慈面露不悦,噘了噘嘴再道:“姑娘稍后该回府休息了,怎么是稍后再看账册?”
“不赶紧确认账册内容,作帐的小张就无法继续往下工作,我当然得赶紧看账册呀!”行嫣然笑着回话。
“姑娘已经连续工作三个多时辰,明日再看也成,现在姑娘应该要回府休息才是。”
“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行嫣然面露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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