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岔开话题,另道:“外面的婢子小厮都是陛下赏赐来的,可都不是简单的人。”
他敛起脸色,开门见山说道:“说正事!”
芜岚收起嬉笑的脸:“陛下赏赐的小厮和婢女都是常年习武的人,他在监视我!”
他点了点头。
他一身黑衣和黑夜混杂在一起,他瞥了一眼芜岚,止步坐在凳子上,月光从窗外倾斜而下,照射出窗柩的轮廓,和他影子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不真切。他的面色有些疲惫和狼狈,却又掩不住眼里的光辉,仿佛天上星子,笃定,闪烁,怀有力量:“林芜岚,我要你帮我。”
“为什么?”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道。
“林霍将军因何而死?”
“穷寇高戎。”
“非也。”他摇了摇头:“是林霍将军的愚忠。”
听见此言,她渐渐攥紧了手心,她心里知道是这回事,可是从别人嘴巴里面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继而又问道:“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重新选择,是步林霍将军的后尘,还是择良木而栖,是将林家推入深渊,还是受人敬仰。你很聪明,林芜岚。”
她一言不发。谈判也得带资本吧,面前这人除了好看的脸,好像还没有可以说服她的地方。
“你知道我没有耐心。”他缓缓起身,朝着芜岚靠近,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眉眼柔情,恰如初见,不含一丝杂糅。
小小的厢房里带着他身上的墨香,不知从何处起了风,随着他渐近的步伐一点点袭上她的眼和她的心,她一度怀疑他身上熏了迷香。
她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他勾唇一笑道:“现在我不用做什么,有些人一听到我离了罗州便开始着急了,我们只需等这个机会,等他们先露出马脚。”
“所以一开始你就决定了,对吗?”从薛吴来罗州开始,或许更早,从她父亲死的那一刻。
他像是想到芜岚所想,轻描淡写道:“别忘了,林家和早已我密不可分。”
言下之意,如果他被发现私自进京,他一句林家协助纵容的话,足以让林家成为众矢之的。
“是父亲的意思吗?”她问。
他迟疑了会儿:“你信吗?”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虞述会意,打开窗,站在月光的一片轻洒下,回头望着她说:“林芜岚,你最好听我的,这样你和林家都会安然无恙,不然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
她就这样被要挟着、稀里糊涂上了虞述的贼船?!
门外只听秋烟敲门低语道,“将军,奴婢见廊下有影,可是有什么小贼溜进来了?”
秋烟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打在窗上,芜岚一言不发,秋烟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音,估摸着她睡着了,便提着灯笼慢慢走远了。
她起身赤足走到窗前,窗外的竹林随着风摇动,竹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她伸出手来准备关上窗,一只白皙的手突然窜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冰冰凉凉,她争夺回来,耐不住对方突然松了手,她后退几步,只听那人笑意盈盈说道:“林芜岚,你觉着这样像不像私会情郎?”
“虞述,你要不要来点军法伺候?”一丝恼意上了心头。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一句殿下。”他脸上笑容满显,像是要和这月儿争夺绝色。
“嗯,殿下,军法已备置妥当,就等你来享受了!”她像模像样答道。
“花样还挺多,你自己回去睡觉!我不去!”他一抹坏笑挂在嘴边。
芜岚听见他的意有所指,有些佯怒,关窗栓好木栓。
那人轻轻敲了下窗示威,过了一会儿便不听声响了。芜岚再次打开窗,窗外竹林晃动,夜风习习,他已经走远了。
这虞述不过三秒钟正经,骨子仍旧是胡言乱语的品性。
虽然她心里有些不悦,但或许此刻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这大概是最初的、不经污染的、单纯的快乐。
一夜无梦。
早上去过后院晨练回房后,秋烟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品,她缓缓上前道:“将军,浴桶已经备好了。”
芜岚点了点头,见她仍然站在原地:“还有事吗?”
“昨夜奴婢见廊下有人影,疑是有人来闯,夜间唤将军不得应答。”秋烟低眉顺眼道。
“后院疾风多起,竹影婆娑,常易迷眼,我并未听见什么异常声响。”
“奴婢惶恐。”说罢扑通一声跪在了芜岚的面前,她伏在地上答道:“奴婢担忧将军安危,今早请求内侍,派了宫中侍卫前来看护。”
芜岚听后怒从心起,万事皆由秋烟作主,越俎代庖,她是这做主子还是做傀儡?
她嘴上挂着笑:“秋烟,你想要这宅子,你便一人住着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挡住她的去路。
“秋烟,你走路于胯发力,身子轻灵,习武多年,之前之所以不想戳破你,是因为唯月喜欢你,也想保持这一点明面,你为何又频频触及我底线?”
“奴婢知道,将军多年身处于军营,秋烟这点拙劣自然瞒不过将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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