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抓住了先机,不想却被入京的林芜岚搅乱了。
说到林芜岚,她的父亲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朝中军饷,一层层剥刮到手里却是所剩无几,但是我只拿了一成,于问凌可是拿了三成!这林霍还全然无知,忠心不二的为太子效力。
京中幼女之案,是我放纵的结果。
虞昭整日以此事来烦我,等我发现虞述就在思春楼时,已经晚了。
诉玲劝我,她说,她发现了虞述和朝中官员有联系,她说给她些时间,她可以全部套出来。
我想一网打尽,所以同意了她。
诉玲,原是母亲的婢女,比我大五岁,幼时母亲经常与皇后争执,无心照顾我,便是由她时常照拂我。
宫女二十五岁出宫,如果主子慷慨,便会赐下一桩婚事。
她出宫时,什么都没要。
再次见到她时,是手下的人来报诉玲入了思春楼。我很气愤,当着她的面把卖身契撕的粉碎。
她笑了笑,全然不在乎,开始拨弄她的琴。
我一把把她的琴夺了过来,举过头顶,如果她要弹,我就非不要她弹。
她平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殿下,是淑妃娘娘交代奴婢的,她说思春楼来往的官员多,可以窃取消息。”
我愣了愣,终是感到无奈和失落,“诉玲,你走吧,我…放你走。”
她将琴从我的手里接过来,仔仔细细抚摸着琴:“是诉玲自愿的,诉玲别无所求,能够大大方方看到殿下就够了。”
“真是个傻姑娘。”我抱了抱她。
事实证明,诉玲的确做得很好,她帮助了我很多。我的欲望越来越大,她无怨无悔的一直跟随着我的脚步,予取予求。
今朝是太子虞昭培养的暗杀者,他同我交涉,说,虞述私自回京,且还在思春楼里大摇大摆,他要与我休战,携手将虞述置于死地。
我一点也没有生疑,虞昭和虞述从小就水火不相容,特别是经过京灵改嫁这件事后。
今朝就这样进入了思春楼,潜伏在诉玲身边,寻找机会抓住虞述,且将他隐匿在朝中的关系连根拔起。
我的太子哥哥下的一盘好棋啊,左右逢源,一面借口帮我抓住虞述,一面收买林芜岚替他做事。
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我远远想不到以往处处忍让、优柔寡断的太子,两面设下了必死局。果然,权力是一种蒙蔽了双眼的东西。被逼的太紧,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诉玲问我,想不想做这个王?
我回答她:“母亲想,舅父想,我自然也想了。”
朝堂之上,往日唯我是从的大臣们瞬间倒戈,舅父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我将他抱在怀里,他奄奄一息,对我说出几个字:“筝儿,你一定要做齐国的王,你要对得起舅父。”
舅父就这么撒手而去,也带走了我的执念。
我承认虞昭赢了。
母亲来府邸看我,看我一撅不振的样子,她满脸嫉妒,好看的脸变得狰狞,她教训我说:“你看看皇后得意的样子!我真想撕烂她的脸,筝儿我要你做齐国的王,把他们母子永远赶出齐国!”
我想告诉她,我实在是累了,我只想有个属于我自己封地,在那儿听着诉玲弹弹琴,仅此而已。
“筝儿,皇位马上就在眼前!哥哥为了你也已经去了,你可不能放弃!”她摇着我的肩膀。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母亲,我答应你。”
父皇要光明正大迎回虞述,虞述要送父皇一份大礼。多么父慈子孝的画面啊。
诉玲来向我辞别,她说,她得到消息,虞述将会去虎旗山。
如果我能拦住她就好了。
虎旗山是舅父养的私兵,不过是一直装作土匪罢了,目的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如果太子真正登上皇位,我们可以率领虎旗山的士兵攻入京城,夺取皇位。
舅父为我铺好了路,所以他才如此决绝的撞死在了殿上。在他的心目中,皇位已经触手可及了。
虞述凯旋归来,父皇设下了洗尘宴,宫中无一人赴宴。
那日凌晨,父皇急召我入宫,他看起来老了很多,他比从前更关心我,他轻声问道:“筝儿,你身体好了些吗?”
“好多了,不日就可以上朝了。”
“北州是个好地方,那里四季如春,你替父皇去看看去吧。”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又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我有些苦涩。我知道诉玲败了,我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我跪下,完整的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父皇恩典,儿臣想再等等,等到秋天的时候启程,好吗?”
我只想等到诉玲回来。
“好。”他犹犹豫豫,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切:“我不是个好父亲。”
“父皇,是齐国的皇帝。”
便做不了虞筝的父亲了。
诉玲还是死了,是在牢里自尽的。
我派人去将她的尸体领了回来,将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寻了她以前的宫装,为她穿上,再为她点上绛唇。
秋天来了,我离开了京城。
北州的天冷极了,还好我有诉玲留下来的旧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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