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他这样单方面就将自己推到他家人面前的举动感到很是意外,甚至有点小小的不悦。
但在他如此坦然的态度之下,这种不悦也就不值一提,很快烟消云散了。
孟兰亭并非铁石心肠,更非无情无欲。
以奚松舟这样的条件,加上他对自己的用心和感情,说半点也没有被打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也有点小小地诧异于他的执行力。
在他温柔而充满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或许是出于感动,或许也是因了方才来自于周太太的那一番话而惹出的情绪的余韵,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孟兰亭清晰地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软弱,几乎就要落泪了。
但是心底,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小人,在阻止她的落泪。
她很快就忍住了冲动,稍稍转过脸,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回去,说:“松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动……”
在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奚松舟仿佛就预感到了什么,眼底的那缕希望的光芒,瞬间熄灭。
孟兰亭看得清清楚楚,迟疑了下,说:“你这么好,我想,任何一个女性,在得到你的表白之后,都不可能毫无反应。但是,我们毕竟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何况,我的弟弟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我也没有准备好去考虑我自己的关于感情和婚姻的事。所以……”
奚松舟眼底那缕刚刚被打灭的希望之火,仿佛得了挽救,一下又亮了起来。
他立刻点头,声音带了点急迫。
“是!我非常明白,也无比理解。我今晚向你表达我的感情和希冀,并不是要你立刻就给我答复。我会等的,等你考虑好,无论多久。”
“我不急。之所以现在就冒着被你断然拒绝的风险向你表明我的心,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像先前那样刻意避开我。请你给我追求你的机会,更多地了解我,日后,在你考虑的时候,能将我视为可供选择的对象之一。”
“兰亭,我会尽我所能,最后去赢得你的心!”
……
这一夜,孟兰亭再次失眠了。
但这一次,睡不着觉,却不止是出于对弟弟的牵挂和对未来的迷茫,也多了几分面对奚松舟对自己的那份感情的迷茫。
就像周太太说的,这么好的男子,错过了,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现在答应和他交往,成为男女朋友,就事实而言,对自己寻找弟弟下落的事,其实也没有影响。
但那一个原本轻易的点头,于她却是如此艰难。
现在她是真的没有心绪去考虑感情吧。
她柔肠百结,辗转难眠,次日早,依旧早早去了学校。接下里的几日,也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
这几天,周太太并没多问孟兰亭关于她和奚松舟后来独处之时的谈话内容。奚松舟对着孟兰亭时,也和平常一样,丝毫不曾让她产生半点因为那夜表白而带来的相见尴尬之感。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来周家来得更勤快了些,常留下吃晚饭,饭后小坐片刻,随后离开。
“又月底了!时间也太快了,一天天地催人老!”
这个晚上,奚松舟离去后,周太太撕下挂在墙上的一张日历纸,嘴里嘟囔了一句。
在无线电里传出的钟小姐的关于相思的吟唱里,孟兰亭正在插着一束奚松舟留下的鲜花。
娇面如花,素手似玉。
闻言,那手却停了一停。
她看了眼日历上的日期,忽然想了起来,明天,应该就是她那群宪兵团的“学生”去参加军事竞赛的日子。
……
同一时刻,冯公馆里的客厅里,冯令美刚从外头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匆匆跑到自己面前的老闫,不悦地蹙了蹙两道柳叶眉。
“老闫,不是我说你,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找不到人!我公司最近很忙,几次想叫你帮我开个车,你倒好,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晚上只能向朋友借了个司机!”
老闫满头大汗,不住地躬身道歉。
“八小姐,老闫忙得很哪!天天早出晚归!昨晚竟然半夜十二点多才回来!我听门房老张说,他是攒了点钱了,看上了谁家的老妈子,想娶回来吧——”
冯妈叉腰站在冯令美的身后,冷眼觑着老闫,一脸的幸灾乐祸。
因为不满,这几天,她做的绿豆汤也没了老闫的份儿。
“哎呀冯妈,你可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千万别听老张瞎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别家老妈子,怎么可能!”
老闫急得面红耳赤,替自己辩解,脑门不住地冒汗。
“那你当着八小姐的面说清楚,天天不见人,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劝你当心着点,别一把年纪闹出笑话。自己没脸就算,连累我们冯公馆就不好了!”
老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冯令美心情本就不好,见状,也没了耐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楼上去,说:“算了,老闫你还是回南京吧,这里不用你留了。”
老闫吓了一大跳。
“别!八小姐,你别赶我回南京!我没干别的,我就是被九公子差遣,这才整天在外头跑的!”
“我也不想啊,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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