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姜玉姝欣然答应,一行人解了渴,便接着赶路,于傍晚时分抵达刘村。
正是春耕时节,刘村家家户户埋头耕作,早出晚归,田间一片忙碌景象,突然发现陌生车马,不禁好奇,议论纷纷。
不久,车马停在郭家院门口,左邻右舍相熟的老人看见姜玉姝下车,霎时激动了,立刻抱着或牵着年幼孙辈,惊喜靠近,七嘴八舌地问:
“郭夫人!”
“啊呀,许久不见了,最近一向可好?”
“上月底你家摆满月酒,特别热闹,乡亲们大多喝了喜酒,可惜没见着你娘儿俩。”
“恭喜恭喜!”
“听说你当上官儿了,全天下唯一的女官,对吗?”
“孩子呢?是不是在马车里?”
……
姜玉姝被人群包围,态度如往常,一一回答,扬声告知:“孩子还小,禁不起颠簸,暂时不敢带他出门。”
“哪里的话?我在村里住了几年,安了个家,怎么可能‘不再回来’呢?各位瞧,我刚能动弹,就赶回来探望了。”
她扫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关切问:“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大伙儿家里怎么样?耕种还顺利吗?”
确实,相识数年,众村民早已视郭家人为“自己人“,亲热且恭敬,争先恐后答:“种得七七八八了,都还算顺利。”
“夫人一连教了几年,即使再笨的懒汉也学会了。”
“我家去年收成不错,今年多种几亩土豆,一家人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嗳哟,谢天谢地,终于熬完苦日子!不过,自从小先生去了县城,私塾就停了,孩子们经常想念先生。”
“小先生呢?他好不好?”
……
姜玉姝侧耳细听,频频颔首并回答,末了歉意告知:“阿哲在县里侍奉长辈,脱不开身。他非常惦记学生们,托我转告里正:他自感才疏学浅,正日夜用功读书,提议村里给孩子们请一位真正有学问的先生,哪怕只是开蒙,也是终身受益。”
“我们明白,一定会转告三平的!”众村民点头如捣蒜,日子富足了,手头逐渐宽裕,便不觉得全村合力聘请先生是巨大负担。
小别重逢,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短短片刻,魏旭主仆俩惊奇旁观,几乎瞠目结舌。
魏旭审视土里土气的乡民,忍不住小声问:“裴大人,姜特使她、她——与村民,交情竟然如此深厚?”
裴文沣丝毫不意外,背着手,叹道:“裴某的表妹命苦,刚成亲,夫家就获罪了,被流放到这村里屯田,历尽艰辛。幸亏她坚韧且聪慧,硬是把死局走活了,倘若换成别的女子,恐怕熬不住。”
“真是不容易啊。”小厮由衷感慨。亲眼目睹,魏旭亦心生敬意,“确实不容易。”
下一瞬,右侧忽然跑来一群人,为首者是翠梅,她把背篓一扔,飞奔大喊:“姑娘!”
姜玉姝循声扭头,喜笑颜开,“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你!”她打量两眼,“刚下山吧?你们是不是去挖草药——哎哟!”
翠梅扑近前,情不自禁搂住人,一阵摇晃,兴高采烈嚷道:“总算见面了!姑娘怎么突然回来了?小公子呢?他好不好?”
紧接着,小桃也赶到了,气喘吁吁,兴奋说:“我、我们刚才下到山脚,听见院门口热闹喊‘夫人’,就知道是您回来了!”
旋即,方胜等人陆续赶到,欢天喜地,争相问候。
姜玉姝眉开眼笑,一一应答,“好,都好!行了行了,有客人呢,别站在外头,快请客人进厅里坐。”
“咦?”翠梅偏头一瞥,耳语问:“一个是表公子,另一位是谁?”
姜玉姝始终被人群包围,“那位是魏大人,我的同僚。”她挤出人群,歉意招呼道:“抱歉,让二位见笑了。请,快请进。”
裴文沣与魏旭颔首,拾级而上,迈进院门。
翠梅站在阶上,左手叉腰,右手一挥,大声说:“我家夫人刚回来,路途劳顿,得歇会儿解解乏。多谢各位特地前来问候,谢谢啊,改天有机会,咱们再聊!”
不消片刻,众人迈进厅里,一一落座。
“请坐。”
姜玉姝招待一通,忙中抽空,纳闷问:“怎么不见周延?”
“周管家带人去镇里了,盖田庄嘛,他忙着采买材料。”翠梅答。
姜玉姝恍然答:“哦。”她坐着侧身,轻声嘱咐:“贵客登门,快安排人打扫客房、张罗晚饭,切莫失礼怠慢。我们只待一晚,明早得赶船,去庸州办事。”
“啊?这么急?”翠梅愣住了,“您去庸州做什么?”
姜玉姝简略答:“办公务。”
翠梅只得颔首,“奴婢立刻去安排待客事宜!”
郭夫人回村,消息迅速传开了,陆续有相熟的村民赶来一探,有些空手,有些送了新鲜瓜果蔬菜,热切问候,均以亲近郭家为荣。
于是,客人刚走一拨,又来一拨,姜玉姝耐性十足,不厌其烦,把相同的话寒暄了十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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