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特使在村里人缘真好,看,门槛快被踏破了。”
魏旭心里滋味难言,并莫名斗志昂扬,吩咐小厮,“把书袋收拾收拾,待会儿我要看书!”
“是。”
夜间。东屋
明早出行,翠梅麻利收拾自己的行李,小桃搭了把手。
姜玉姝精疲力倦,勉强打起精神,查看管家上交的几张单子,不时写写算算,半晌,伸懒腰说:“算清楚了,扣除林林总总,剩余二千两!小桃,单子我全批好了,搁在抽屉里,你明天交给周延,叫他尽快抽空,亲自把银子送去县里,交给老夫人当家用。”
“哎,奴婢明早就办。”
翠梅兴致勃勃,愉快说:“这阵子,周管家四处跑,买了许多地,等盖起田庄来,就宽敞了,不用几十人拥挤在一个院子里。”
姜玉姝默默盘算,喝了口茶,缓缓说:“既然决定在赫钦安家,必须做长远打算,田里主要种庄稼,再匀出几十亩种姜苁,不出意外的话,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夫人有所不知,“小桃扎好包袱,轻快告知:“庸州一收回来,镇上就一天比一天热闹,最近好几个商人找来村里,寻找姜苁,打听得知我们正准备栽种,他们争着下定金,抢着想买!”
姜玉姝皱了皱眉,沉思瞬息,冷静说:“士农工商。如果家里无人当官,我有不少开源致富的办法,可如今家里两个官员,三弟、四弟又正忙着考取功名,因此,郭家不能经商。但置地盖田庄,务农,倒没什么不妥,朝廷是允许的。”
“不怕,咱们一向安分守法,再规矩不过的了。”翠梅把包袱搁在椅子里,拍拍手,“收拾好啦!”
姜玉姝掩嘴打了个哈欠,站起捶捶腰,走向床,“哎哟,太久没赶路了,颠得腰酸背痛。辛苦挖药一整天,都早点睡吧,再坚持坚持,等我从庸州回来,带你们去县城玩,痛快逛一逛。”
“太好了!”翠梅拍掌欢呼。
小桃抿嘴一笑,“奴婢好奇已久,真想亲眼看看小公子,光听邹贵比划,不够清楚。”
姜玉姝倒在榻上,爽快道:“嗳,这有什么难的?到时看个够!其实,我的意思是让你俩与潘嬷嬷作伴,不用干农活,安稳清闲,但翠梅舍不下她荣哥,我也理解,不过,小桃为什么也不去呢?”
“哪有?”翠梅挠挠脸,心是口非,嘟囔说:“谁舍不下他了?明明是因为春耕,村里人手不足,我得帮忙干活。”顿了顿,她挤眉弄眼,“至于小桃姐姐嘛……她是舍不下她林哥!”
“翠梅——“小桃霎时羞红脸,跺脚嗔道:“少胡说八道。”
姜玉姝了然于胸,故意疑惑问:“林哥?是谁?”
“林勤啊。”翠梅绕着桌子跑,语速飞快,透露道:“林大哥那时受了伤,回家休养,小桃姐姐见他可怜,时不时发善心,熬汤煎药、缝补衣服——”
“别说了!”
小桃脸红耳赤,追着要打人,窘迫阻止:“小蹄子,你再说,再说,我生气了,别叫我抓住。”
姜玉姝拉高被子,正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得彼此满意,双方年纪不小,应该正经张罗起来了。我心里一直把你们当自己人,小桃,你的嫁妆,与翠梅是一样的,搁县里了,改天带给你。”
小桃深深垂首,害臊得不行,忸怩半晌,才屈膝,声如蚊讷地说:“多谢夫人。”
次日清晨
早饭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前往渡口乘船。
众人于渡口下马车,翠梅寸步不离地跟随姜玉姝,邹贵一溜小跑,招手大叫:“船家!”
事先雇好的船家父子俩飞奔凑近,躬身赔笑,殷勤说:“等候多时了!请,各位客官,请上船。”
姜玉姝抬手,“表哥、魏大人,请。”
裴文沣与魏旭谦让一番,先后上船。
须臾,船家一撑篙,船慢慢离岸,徐徐荡向对岸。
苍江水量丰沛,江面十分宽阔,被白茫茫晨雾笼罩着,看不清对岸风光。
船摇摇摆摆,江风寒冷且强劲,刮得众人衣袍飞扬。
裴文沣乃江南人士,习惯了的,低声问:“表妹坐得惯吗?头晕不晕?”
姜玉姝含笑答:“晃悠得厉害,有些晕乎,但能忍受。”
“呕!咳咳咳,呕——“魏旭却受不了,头晕目眩,脸色苍白。他咬紧牙关片刻,却实在憋不住了,恶心得直吐。
小厮担忧为其拍背,“公子,您不要紧吧?忍一忍,就快靠岸了。”
姜玉姝吓一跳,忙道:“坐稳,坐稳了!快扶着他,仔细摔倒。”
奇怪,年轻小伙,身体却比姝妹妹还虚弱?观察几天,他甚至比姝妹妹娇气……裴文沣暗感鄙夷,平静说:“忍忍,即将靠岸了。”
魏旭吐得面白如纸,被搀下船时,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倒。
姜玉姝定定神,叮嘱道:“你原地歇会儿,把文书给我,我拿去换入城手令。”
“抱歉,我、我平日极少乘船——唉。”魏旭漱漱口,狼狈不堪,尴尬得无以复加,偏头说:“石头,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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