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轿子好!”
“咳,万一您骑马摔一跤,我们没法交差。”
……
“无妨,我会小心的!”
少顷,小厮把马牵了出来,正是郭弘磊当年送的那一匹,马驹长大了。
姜玉姝动作麻利,戴上自制的皮手套,系稳披风的帽子,并以帕子蒙住口鼻,“我能不能带两个人同行?”
“可以。”
姜玉姝摸了摸马脖子,熟练上马,俯视吩咐:“我出城一趟,邹贵和老孟跟着,其余人负责看家。”
“是!”
姜玉姝安排妥当,勒缰转头,催促道:“可以走了,请带路。”
“走、走。”众边军暗叫稀奇,有的带路,有的簇拥,好奇观察校尉夫人的骑术。
姜玉姝只露出一双眼睛,躬身俯在马背上,“驾!”策马冲进了风雪中,马蹄踩着厚厚积雪,奔出城门,奔向营所。
午时·营门
天阴沉沉,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吁!”
“到了。”
带路的兵丁下马,提醒道:“夫人,请下马。”
姜玉姝依言下马,一路赶来,脸庞和十指冻得麻木发僵,嘴角简直扯不开了。她气喘吁吁,喘息时鼻喉胸肺闷疼,跺跺脚,使劲甩动胳膊并活动手指,环顾四周:
营门高耸,门前设拒马阵,两侧设哨楼,楼上军旗猎猎飞扬,一队队兵丁各司其职,守的守,巡的巡。
对方继续带路,“夫人,请。”
姜玉姝点点头,主仆仨交出马匹和防身武器,尾随对方入营,守卫核查文书后,让路放行。
“现、现在就去见宋将军吗?”冰雪寒气顺着鼻喉入肺,呛得姜玉姝结巴。
“是。”
睫毛落满积雪,姜玉姝费劲地眨了眨眼睛。初次进入军营,她边走边观察周围:许多将士来来往往,耳畔却只听见风雪与脚步声,毫无欢笑与喧哗动静,秩序井然,令外人油然起敬,自发地肃穆沉默。
不久·帅帐外
带路者对守卫说:“郭夫人到了,快去通报一声!”
守卫入内通禀,快速返回,躬身告知:“郭夫人,将军有请。”
姜玉姝深吸口气,稳步迈进帅帐。
她屏息凝神,绕过一扇屏风,立在厅中,抬眸扫视,发现满厅或站或坐,或壮年或青年,挤着二三十个男人。
其中,姜玉姝第一眼望见了丈夫!
指挥使宋继昆高坐上首,郭弘磊坐在将军下手的第四位,剑眉微拧,定睛凝视妻子。
而将军右侧一排的末位,坐着另一个她认识的人:图宁县令,孙捷。
今天这场面,究竟什么意思?
姜玉姝一头雾水,满腹疑团。她打起精神,略垂首,端端正正施礼,“郭姜氏拜见将军。”
哟,传闻中的女官!众人纷纷打量:身姿窈窕,高挑,裹着茜色披风,丁香色帕子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水亮明眸。
宋继昆和颜悦色,含笑说:“无需多礼,请起。看座,上茶。”
“谢将军。”
两名兵丁搬来椅子,却一时犯了难,犹犹豫豫,不懂该往哪儿摆:
军中等级森严,尊卑有序。
若论夫妻,应该摆在郭弘磊旁边或后方,但他左右已有同僚,挤不下。后方则不妥,毕竟是女官。
若论官职,应该摆在图宁县令旁边。但当着郭弘磊的面,兵丁不敢把他妻子安排到别的男人身边……
最终,宋继昆抬手一指,“搁那儿。”
“是。”两名兵丁如释重负,把椅子摆在厅中偏左的位置。
姜玉姝落座并接过热茶,夫妻对视,郭弘磊在斜前方,令她安心,暗忖:万幸!菩萨保佑,他好端端地坐着,并未负伤。
“大年根底下的,冒昧把姜大人请来,是有两件事想问问。”宋继昆开门见山,和和气气。
既然对方选择以官职相称,姜玉姝站起答:“不知是哪两件事?下官洗耳恭听。”
“坐,坐下谈。”
宋继昆戎马半生,气势威严,平日不怒也含威,首先问:“按律,大乾各卫所均拥有田地,战时上阵,闲时屯田,图宁卫本该如此的,但因敌兵偷袭之心未死,加上兵力不足,本卫暂时无法屯田。这个事儿,姜大人怎么看?”
这还用得着问吗?普天之下,谁敢催?连皇帝都不敢逼催你们种田啊!
姜玉姝端着热茶,浑然不觉蒙口鼻的帕子未取下,稍一思索,掩下狐疑答:“正如将军所言,各卫所的首要任务是保卫疆土、剿灭敌兵,至于屯田一事,大可徐徐图之。”
“唔,很对。”宋继昆满意颔首。
姜玉姝回以微笑,刚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才发觉口鼻被蒙住了。赶路半天,她渴极了,不假思索地取下帕子,连喝半杯茶。
“咳——”郭弘磊下意识抬手,欲阻止,可看着她冷得脸色苍白泛青,暗中叹息,默默垂下手。
啧,竟是个标致美人儿!紧挨着郭弘磊左侧的,也是千户,名叫佟京。佟京年过三十,蓄八字短须,正襟危坐,余光却斜睨郭弘磊,并瞥视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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