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玉姝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字斟句酌,详细作答。
足足一个半时辰后,方公公和纪学琏才停止发问,耳语商议。期间,西苍新任同知充当主簿,董晨忙碌记了五页纸,交给同伴过目。
经允许,郭弘磊在旁陪伴,倒茶递给她,“喝点儿水。”
“嗯。”姜玉姝喝茶润了润嗓子,悬心吊胆,等候对方发话。
半晌,纪学琏坐直了,慢悠悠喝茶。方公公重新换上和善笑脸,指了指供词,提醒道:“夫人,请签字。”
“好。”
忍!姜玉姝深吸口气,刚撑着扶手,整个人便被丈夫搀起,并肩走向对桌,遵照太监的意思,慢慢签下姓名。
曾经当流犯时,我都没签字画押过,越活越回去了……姜玉姝蓦地自嘲,捏紧笔杆,轻声问:“需不需要画押?”
“不,不用。”方公公和颜悦色,解释道:“夫人签名即可,咱家回去才能交差。”
“好的。”姜玉姝搁笔,始终冷静克制,“您看看,这样行吗?”
太监审视几眼,颔首答:“行了。”
夫妻一同返回原处时,纪学琏瞥了瞥,发现姜玉姝右手按着后腰,面露疲态。他若无其事,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客气问:“天色不早了,县衙准备了薄酒小宴,公公看是……?”
“哟!快天黑了。”太监作恍然状,顺势站起说:“打扰半天,是时候该告辞了。”
郭弘磊客套挽留,“天色已晚,三位若不嫌弃,赏脸留下吃顿便饭,如何?”
“再坐会儿?”姜玉姝体力精力不济,强撑着笑容。
折叠整齐的供词被锁进木匣,对方三人起身,太监摆摆手,解释道:“我们倒很想留下,只是先答应了当地刘县令,不好失约。”
纪学琏隐约流露怜悯之色,“你赶快歇着罢,我们去县衙落脚,告辞。”
“告辞。”太监抬脚走向门口。
姜玉姝脱口而出:“公公!”
太监止步回头。
姜玉姝使劲捧着手炉,欲言又止,“我、我……这个事儿——”
太监会意,含笑答:“少安毋躁,夫人请耐心等候消息,朝廷不会冤枉无辜的。”
姜玉姝察言观色,莫名松了口气,端端正正福了福身,“多谢公公。”
“不敢当。”太监谦和一笑,迈步离开。
护卫拉开门,暮色四起,一行人陆续迈出门槛。
姜玉姝歉意道:“请恕我行动不便。”她望着丈夫,“你送一送客人。”
“留步。”纪学琏一挥手。
太监和董晨异口同声,“特使请回,不用送了。”
于是,她回房休息,郭弘磊送客,结果硬是被拉去宴席,深夜方归。
夜深人静,烛光照进帘帐,床榻间一片昏黄。
双胎早早显怀,平躺愈发不舒服,姜玉姝只能翻来覆去地侧躺。
此刻,她面朝里侧,背贴丈夫胸膛。
郭弘磊拥着她,透露道:“其实,方公公他们先去了庸州,问过图宁县令和文氏家族之后,才来咱们家。”
“唉,究竟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猜不准。公公后天一早启程,回都城复命,结果一出来,岳父就会写信告诉我们。”
姜玉姝颔首,“原来,他是九殿下推荐给太子殿下的啊?”
“你被弹劾,伤了保举人的面子。因此,九殿下求得太子允许,拿了敕令派亲信来西苍,严令彻查。”
“我没做亏心事,随便他们查!”姜玉姝琢磨片刻,好奇耳语问:“哎,奇怪,为什么太子仍然是太子?他快四十岁了?”
郭弘磊一怔,耳语告诫:“慎言!这种话,万万不可当众议论。”
“知道,我悄悄儿问问你嘛。”姜玉姝有感而发,庆幸喃喃:“想当年,充军屯田的时候,我日夜盼望皇帝大赦天下,结果,咱们自己争气,郭家单独获得赦免了!”
“如果靠等,立太子时没有大赦天下,太子又不知什么时候才登基,流犯得等到猴年马月?”
郭弘磊同样庆幸,“难说,幸亏咱们摆脱困境了。不过,听说圣上龙体欠安,太子监国,估计——”他打住话头,转而说:“所以,最近朝中不□□宁。”
“哦,我明白了。”
姜玉姝吃力地翻身,夫妻面对面,困倦嘟囔,“算啦,走一步看一步,不胡思乱想了,睡觉!”
郭弘磊蹭了蹭她的额头,“睡。”
一晃眼,四月底了。
天晴和暖,郭府花园生机盎然。
朝廷迟迟未下达命令,姜玉姝无计可施,只能耐心等待。王氏却高兴,十分满意儿媳妇得以安稳养胎。
边塞地广人稀,土地不昂贵,花园宽阔,内有一座小山,山顶建了观景亭,山坡栽着一大片桑树,枝繁叶茂。另外,姜玉姝闲不住,吩咐在南坡辟了两小块地,种下土豆和红薯,供她随时观察。
这天午后,丫鬟婆子搀扶她,奶妈带着三个孩子,浩浩荡荡一群人,散步赏花,顺便摘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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