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压抑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曲天歌真正的模样。
“太子,皇上来了。”
姜德福一句提醒,主座上的人,始才慢慢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涸,面色憔悴苍白,眸光冷冽到了极致。
“父皇。”
站起身,请安没有一丝温度。
皇帝心下,陡然有些颤动,那种强烈的危机感,随之袭来,仿佛眼前他亲生的孩子,是一只正预备着狩猎的猛兽,看准了他的脖子,随时要咬下来。
这种危机感,在他不动声色却将徐王府造反之事连根掘起的时候,就产生过。
“过来坐下。”
皇上努力拂去心中的忌惮,想要做个慈父,对曲天歌进行一番开导。
曲天歌绕过桌子,坐到了皇上对面,神色依旧极冷,纵然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他的眼角眉梢,都没有染上半分感情。
皇帝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自己现在不是皇上,不是这孩子的父亲,这孩子嘴中或许会长出獠牙,撕碎自己的脖子。
这种错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竟有些害怕,害怕到不敢提起唐十九这个名字。
害怕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可切切实实的,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凉飕飕的感觉,就是恐惧。
“父皇有何事要说。”
桌子对面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冷硬的甚至像是在下逐客令。
皇上渐生了恼意:“朕就不能来找你,你几天没上朝了?”
“还有何事。”
“太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曲天歌嘴角一勾,一个冷笑,彻底激怒了皇帝:“你笑什么?”
“我妻子死了才几日而已,父皇就让我上朝?”
“那是个细作,她亲口承认的。”
“那又如何?”曲天歌冷冷道。
皇帝拍案而起:“你说如何,太子,你给朕醒醒,唐十九待在你身边,是另有目的,她甚至处心积虑的接近朕,想要刺杀朕。”
“所以呢,您真没死吗?”
“放肆。”皇帝抡起手,就要打下去,却被曲天歌一把抓住。
他答应过唐十九,再也不让自己受伤。
他记得自己那天挨了一镇尺之后,唐十九眼里的泪花和心疼,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他动手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痛苦
铁掌,渐渐收紧,曲天歌眼里的红血丝,化成了道道血腥仇恨的利刃,冷冷看进皇帝眼中。
皇帝心里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升腾起来,更多的,还是愤怒,或者说,皇帝企图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太子,你这是要造反吗?来人呢,来人呢。”
“造反!”曲天歌冷冷道,“父皇,您要想颐养天年当太上皇,明天我就能遂了您的心愿。”
说完,狠狠甩开了皇帝的手,愣是将皇帝甩的一个踉跄。
皇帝浑身一凌:“太子你……”
“不要逼我,父皇。”曲天歌神色趋近阴沉,“你该知道,如今的我,早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我了。”
“你,你……”
皇帝满面通红,姜德福眼见情势不对,忙上前:“皇上,太子肯定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人有些不清楚了,您先回去,奴才给太子宣太医来看看。”
外面,小太监也正好来报,说是皇后头风发作的厉害,痛的呕吐不止,让皇帝过去赶紧看看。
皇帝愤然甩袖而去,实则,他已经有些害怕,待在这里了,眼前的他的儿子,如同低吼着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过来扯碎他的胸膛。
皇帝一走,一道身影自门外进入,抱拳:“殿下。”
“调查的如何?”
“那天下午,依妃来的时候,带了一封信,那封信出自茂国公之手。”
曲天歌身侧的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还有殿下前几日昏沉不起的事情,也已经有结果了。”
“说。”冰冷的语气,带着森森的寒气。
“是您的衣服上,出了问题,浣衣局一个奴才,被茂国公收买,在您的衣服上,撒了无色无味的催眠粉。”
“咔嚓咔嚓。”
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那更是一种嗜血杀戮的信号。
“陆白。”
“属下在。”
“本王,要见茂国公。”
陆白沉默了片刻。
“殿下,茂国公一个时辰前来找过属下,交给属下书信一封,至于他本人,属下想,现在已经向太子妃谢罪了。”
谢罪。
陆白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
曲天歌脸色益发的阴沉了,通红的眼球之中,迸发着让人压迫到无法呼吸的冷意和杀意。
接过那封信,他没有打开,只是将那信封连同信纸捏在掌心里,直到那纸张在手心之中,化为粉末,从指缝间,悚然飘落。
“殿下。”
没有人比陆白更能理解曲天歌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了。
茂国公,这位忠肝义胆的老臣,他有错吗,他没有,对曲天歌,他可谓披肝沥胆,竭智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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