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个小时,产房里外的两个人经历了人生最漫长而艰难的时光。
但是对助产士而言,这是非常顺利的一场生产,婴儿的啼哭响彻产房,她笑着亲自给常烟擦汗,“妈妈很勇敢也很努力哦,孩子很健康,你看看。”
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又皱巴巴的。
常烟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手抚摸他,只是在昏睡过去前咧嘴傻笑了一声,便又陷入无边无际的苍茫白色里。
她被推出去的时候,傅荔之已经赶来。
若不是傅荔之在,甚至都不会有人去抱抱孩子。因为孩子的爸爸早就跟着推出来的病床不见踪影。
常烟睡得太沉,反而叫连迟心惊胆战。
他找医生确认了七八次,直到人家对着他这个大金主也展露不出笑容——
“她真的只是太累了,孩子七斤多,她身子又瘦弱,难免伤了元气,等睡够了多补养,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轻轻拂开她脸颊的碎发,连迟脆弱地将她的手放在唇边。
常烟的脸呈现出气力不足的灰白色,在灯光下更加孱弱,仿佛只要用手使劲捏上一把,她就要碎裂似的。
她此刻是不是在做梦呢?
梦见了什么?
连迟不知道,常烟却知道。
竭尽全力后的她正享受着睡梦中的松懈安宁,她在昏睡中走遍了前半辈子人生,从初记事时的懵懂到长大后的苦涩。
她梦见连迟站在操场上,他穿着黑色的篮球服,两条小腿迸裂着肌肉线条,飞越着将橘黄色的球投向篮筐。
啊,那是她高三的时候,木真上大三,经贸系和计算机系的篮球赛。
原来在年少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过他啊。
茫茫睁开双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令她忍不住瑟缩眨眼,还来不及张嘴要杯水,肩膀便被人牢牢箍住,连迟冒着胡茬的脸在眼前放大。
“你终于醒了。”
许是错觉,他的眼底竟然有泪,不等往外流,便被纤细的小手轻轻擦拭干净。
柔和的光笼罩在她周身,那颗心变得无比坚定。
“对了,我们的孩子呢?”
终于在她的生命中,除了丈夫和母亲,又多了亲密的牵挂,常烟转动僵硬的脖颈,四处寻找骨肉。
连迟却显然不悦起来。
这时候,老婆难道不应该抱着他痛哭流涕或是撒娇喊疼吗?
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肉团子?
“他呀,从昨晚上到现在还没看你儿子一眼呢。”
傅荔之恰好被推进门,怀里抱着弱小的襁褓,布料都是她亲自挑选缝制的,柔软的触感在手上,真是舍不得放。
就知道他会这样。
常烟无奈地斜睨了一眼,顺势艰难地坐起身来,伸手讨要,“快给我看看。”
初生的婴儿哪儿都是软乎的,藕节般的小胳膊四处挥舞着,眉眼还没舒展开,看起来是有点干瘪,但是在母亲的眼里,他是最可爱最漂亮的。
连迟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眼见着宠爱被百分之百的分走,又要生气。
见逗弄的差不多。
常烟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身旁,勾勾手指对他说,“我生孩子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名字?样貌?多少斤重?”连迟翘着二郎腿不悦地敷衍道。
她霎时狡黠一笑,勾了勾手指道,“我在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那眉眼忽然严肃,像在诉说最端庄的事物。
孩子的眼睛还看不见这个世界。
但是犹如心灵感应似的,他望着虚无的空气,无声地咧嘴笑了。
番外三:情话
新生儿降生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无比喜悦的事情。
别说傅荔之每天雷打不动的来看小团子,就连戚晓晓这个还鸡飞狗跳的新手妈妈,都忍不住经常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报道。
最后一个来的是连逸。
退出娱乐圈之后,她就安心跟着丈夫满世界飞,经常陪同在加州录歌找灵感,一待就是大半年,只是与连迟不同,她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毕竟是女儿,怎么也狠不下心。
她新奇地将眉眼舒展的肉团子抱起来,百天后的孩子已经又软又胖又白,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谁抱着都爱不释手。
最后下了结论,“跟你小时候长得差不多。”
说完后脑勺便挨了一巴掌,她吃痛地回头,连迟面无表情道,“你比我晚生好几年,知道我百天什么样?”
“……我看过照片的呀。”
没想到自己还照过相片,连迟挑眉,摊手敷衍道,“抱歉,白打了。”
好气哦。
连逸委屈地坐在常烟身边撒娇,两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都是性格极好的人,年龄相仿兴趣爱好共通,经常合起伙来对付他。
这样的场景,自从小团子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断过。
再也享受不到二人世界的连迟先生对此表示十分的暴躁痛苦,经常有种拿扫帚把这些人堆起来一股脑丢出去的冲动。
偏那个亲儿子也不叫人省心,彻底地霸占了常烟,吃母乳长大的孩子格外黏人,离开半小时就要嚎啕大哭,雇了月嫂来就像摆设似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阿吾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