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听到魔君的话，都是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开口。魔君雨露均沾，平日里倒是常去各宫转转。召幸妃嫔表面上循规蹈矩，全权交由敬事房安排。可被临幸的妃嫔都知道，魔君简直是个柳下惠。任凭自己招数用尽，魔君照样不为所动。召幸之夜，只不过是同床共枕而已。所以各宫嫔妃对侍寝都是兴致缺缺。即使魔君偶有偏宠也不放在心上。但这些事都只能烂在肚子里，谁敢大庭广众之下质疑魔君不能人道？
“是老臣唐突了。”
“无妨，无妨。朕与爱妃鹣鲽情深，也不想广纳后宫。子嗣之事就顺应天命吧。”
“是！”
“对了，今日朕还有一事宣布。原御膳房副总管郑玄因牵涉淑妃中毒一案，令免去副总管一职，降为普通御厨，留任长乐殿。”
淑妃听到郑玄的名字脸色陡然一变，复又冷笑几声，甚是凄凉。魔君看在眼里，有些怅然，只道：“淑妃受奸人所害，朕夙夜忧心。又有慧嫔无故落水。后宫之中屡生变故，朕责无旁贷。”
“臣妾无能，望魔君降罪！”皇贵妃急忙下拜。
“嗯，皇贵妃不必自责，这次是朕的疏忽。不过朕今日有言在先，皇贵妃替朕打理后宫，职责所在。若再出现此等事件，朕恐怕就得追究爱妃的责任了。”
“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确保后宫安定。”
“有皇贵妃这句话，朕就安心了。”魔君扶起皇贵妃，与满朝文武酣畅痛饮，尽兴而归。
第18章 凤求凰阮绮遇赦
月色皎洁，一丝凉风吹起暗香浮动。长乐殿内传来优雅的琴音，声声敲打在魔君的心弦上。他悄悄翻上院墙，坐在檐上默默注视着抚琴人。月光如瀑般洒在一袭白衣上，飘然若仙。琴音在指尖流泄，酿出世上最动听的旋律，让人如痴如醉。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良人何处事功名，十载相思不相见。
一曲终了，郑玄端起面前的酒壶自斟自饮。
“一个人独酌有什么意思，不如朕陪你喝一杯。”魔君终于忍不住出声。
郑玄抬眼，人影已飘落跟前。
“奴婢……”
“嘘。”魔君竖起一指在郑玄唇上，“今夜可以别讲究什么规矩礼仪，陪陪我好吗？”魔君说完抢了郑玄手里的酒壶，仰头往嘴里倒。
见他面色潮红，眼露醉态，想来已是喝了不少酒。郑玄伸手想夺下他手里的酒，停在半空中又撤了回来，只道：“魔君，酒喝多了伤身。”
“喝多了伤身，不喝伤心！”魔君突然拉起郑玄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郑玄的心随之一痛，缓了缓神才将手撤出。
“你终究还是怨我的。”
“魔君，你喝醉了。奴婢扶你回房休息。”
“不，我想听你弹一曲《凤求凰》，可以吗？”
“奴婢琴艺有限，弹不了复杂的曲子，望魔君见谅！”
“哈哈哈，琴艺有限？”魔君怒起，掀翻了郑玄摆在几案上的瑶琴。“砰”的一声，琴身碎裂。
魔君愣了一下，仰天大笑而去。独留下郑玄黯然伤神。
翌日，魔君酒醒，想起昨夜似乎砸了什么东西。狠拍了一下脑袋，吩咐大太监福旺去宫外寻访好琴。
郑玄和离后已回长乐殿当差。昨夜辗转反侧，夜不成寐，脸色颇为憔悴，原本就蜡黄的脸配上乌黑的眼圈显得格外丑陋。她一早便起身做早膳。怎奈魔君宿醉未醒，早膳做了又冷，冷了又做，折腾了好几回。现如今刚刚摆到桌上，冒着丝丝热气。
魔君踱到外殿见着郑玄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不觉得这副样子很难看吗？”
“奴婢惭愧！”郑玄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只得告罪。
“行了，别开口闭口奴婢。陪我用些早膳吧。”魔君伸手想拉过郑玄。郑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非要这样拒我于千里吗？”
“奴婢惶恐，奴婢万不敢与陛下共座。”
“郑玄，你倒是越来越能忤逆朕心了。好，既不愿与朕同坐，便去院里跪着吧。等朕用完膳，带你去个地方。”
郑玄一声不吭地去院里跪好。魔君起得晚了，日光已有些毒辣。郑玄直挺挺地保持着姿势，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魔君似是有意吃得慢些，一顿早膳生生吃了大半个时辰。反正他也无事可做。昨夜君臣都喝多了，罢朝一日。不知过了多久，郑玄只觉得膝盖生疼，额头上不时滴下汗水。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魔君终于起身走出殿外：“起来吧。”说完大踏步而去。
郑玄站起身来。跪得久了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微微颤抖。望着魔君远去的背影，郑玄运了运气疏通筋脉，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魔君似乎又刻意放慢了脚步。郑玄勉强跟上，始终保持在一丈开外的距离。
秋高气爽，落叶满地，踩在上面发出脆生生的“嘎吱”声。郑玄忍不住偷偷挑拣落叶多的位置走。声音传进魔君的耳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故意停在原地。后面的人果然一头撞了上来。“哎呀。”一声后，郑玄反应过来撞在魔君身上，赶忙告罪，怯生生地不敢看他。
魔君仰天长叹口气，拉过郑玄，与她并肩而行。郑玄的手挣扎了下，却被握得更紧。长满薄茧的手掌似乎比从前更加厚实温暖，让人贪恋。郑玄任由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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