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是算计,又不是让子晴白给钱,只是雇他们gān活而已,左右也是花钱,雇谁不是雇?我问过云江了,挖树坑是单算的钱,一个树坑二文钱,云江说了,已挖了上千个了。这不好几两银子出去了,还一个月一吊钱的养着,眼瞅着自家亲戚困难不帮,倒拿银子贴补那不相gān的外人。这怎么是欺负你呢?我又没有和你白要银子?你和子晴说说吧。康平也没在,还不她说了算的。子晴哪去了?”田氏说完,看一眼子晴没在屋子里,问道。
沈氏见和田氏说不通,横竖心里已打定主意,便说了子晴正在后山忙着,田氏想了想,还是先走了。
晚饭时,曾瑞祥忽然问沈氏:“今日娘又过来说什么了吧,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不会同意的。”
子晴听了一愣,看着沈氏,沈氏把田氏的来意说了。
“那不可能。我要雇了他们,那才是真的引láng入室了呢。一个个又懒又馋的,心地还不正,成日里不务正事,只知道一心算计别人。这才几天,我阿婆和大姑就忘了她们答应过我们的。”
“可不是,昨儿我就问着她,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不过我也看了,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横竖我心里有了主意,就是不行。她爹,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沈氏说道。
曾瑞祥听了忙说:“这个自然,我已回绝了我娘。凭她闹去吧。”
子晴想了想,说道:“爹,娘,不如你们就把事qíng推到林康平那去吧,大姑他们还是更怵林康平一些,再说了,即便林康平不答应,阿婆那也不好对林康平如何,倒是爹爹那,还是少惹阿婆为妙。爹爹遇上他们,可是真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不如林康平的拳头好使。爹爹也别恼,爹爹斯文惯了,哪里能横下心来和他们撕破脸,可林康平不同,有大毛在那摆着呢,他们还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再说了,林康平毕竟只是孙女婿,还是没成亲的,阿婆能说些什么?”
沈氏听了也说是,曾瑞祥倒是没点头,大概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吧,说道:“再说吧,没个我这个做爹的有事反倒要女婿出面的道理,我能做的尽量替你们做了,以前是爹爹不对,所以凡事都是你们吃亏,以后爹爹不会了,你放心吧,孩子。”
子晴听了只得作罢。
次日,周掌柜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进门了,周掌柜jiāo给子晴一封林康平的来信。原来此人就是林康平找的园林师佟先生。
林康平在信上说:“…我已经想好了,咱俩的新居就叫晴园,晴园,qíng缘,晴儿,你喜欢吗?有你的名字,又暗合我们有一生一世的qíng缘,不,一世还不够,我要在佛前许愿,许我们有三生三世,有生生世世的qíng缘。晴儿,晴园的规划,我已全权委托了佟先生,佟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跟佟先生商量。佟先生说先要开始整理芦苇淀,我走之前留给你的银两应该足以应付,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送走周掌柜,佟先生留了下来,沈氏让他住到了西厢房的客房。刚安顿好了,佟先生就要去看看芦苇淀,子晴不方便陪着,只能等午饭过后,让曾瑞祥带着地契领着佟先生过去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佟先生才回来。
“你对房子有什么想法吗?”佟先生问子晴。
“嗯,有一些,园子里种点桃树或杏树,chūn天可看花开烂漫,落英满地,水塘里种点荷花,夏天可夜下赏荷,秋天金桂飘香,冬天可雪中闻梅,内院要一个吊椅,一个秋千,最好也有个水池,养一些锦鲤,外院的水塘养鸭子和白鹅,留几块空地种点菜蔬和西瓜。至于房子,内院里要有一条鹅卵石铺的甬道,卧房铺木地板,卧房旁边套一个小净房。”子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忽然发现佟先生正张大嘴巴盯着他,一副呆样。
见子晴停下来了,他才恍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姑,居然还知道不少,说实在的,要不是欠了林康平的一个人qíng,他才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乡下来设计庭院,要知道,他一向只给达官贵人或大户人家设计的,最基本的出场费也要一百两银子,一般的农家哪里请得起。一开始听闻林康平要娶一个村姑,他还是比较惊讶的,为此,他劝过林康平,“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你可倒好,堂堂的文家三少爷的贴身长随,居然娶了一个村姑,我就不明白了,文家放出来的丫头就没有你相中的?”
谁知林康平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笑,并不答言,今日见了这女主人,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大错了,他以为的村姑自是那粗鄙不堪,庸俗难耐的,可眼前的女子不仅清秀可人,看那一双眼睛,也知是个灵气bī人的孩子,难怪林康平宁肯放弃京城的繁华,把家安在了这偏僻的乡村。
佟先生见子晴打量着他,才想起来自己盯着人家失礼了,忙问道:“你说完了吗?”
“你记住了吗?我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多啊?总之,要美观实用,康平说你是大家,按你自己的设想增减吧,不过,灶房和净房要设计好一些。”说完子晴带他参观了自家的灶房和净房。
佟先生看了心里暗自惊诧,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只是不敢再有分毫轻视。
“这些都比较粗糙,先生要有好的想法尽管提,我希望还能更好一些,只是能力有限。”
“小姐太客气了,佟某自当竭尽全力,这些东西还要容佟某仔细参详参详。”
此后,佟先生是每日去两趟芦苇淀,每次至少一个时辰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涂涂画画的,连饭都是催了又催。子雨曾经小声问过子晴:“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魔症了,就那么一个破芦苇淀子,还用得着天天去吗?”
“你懂什么,不论做什么事qíng,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能胸有成竹,就像你绣花,不是要先打底细描的?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规划出一个好园子来,你也不看看那地方,不多用几分心思能行吗?”子晴趁机教育子雨。
总算在半个月后,他对子晴说,要找人开始清理芦苇淀子,还要找一人做他的助手,管理杂事。子晴自是把此事仍旧委托了曾瑞玉,仍找了罗师傅他们。正值四月初,chūn耕结束,麦收还未开始。
子晴想曾瑞玉要忙自家的事qíng,又多又杂,不若让小姑爹周云江来统计人工,需要采买的东西,列了单子,都jiāo给曾瑞玉,果园那边,等秋后再说,左右现在也没有大的树苗了。这么想了,子晴就跟佟先生商量,佟先生说:“有两个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子晴就把曾瑞玉和周云江jiāo给了佟先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雇用三毛
子晴刚刚把事qíng安排好,老爷子和田氏过来了,见曾瑞祥和沈氏都不在,田氏劈头就问子晴:“不是和你说了吗?给三毛他们找些事做,我说的话不管用,你爹的话也不管用?现成的家人你不派,却派了八竿子远的外人。再怎么着,你爹和你大姑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不比外人近多了?我不管,给你爹叫来,今日要不把此事说清楚了,我就不走了。”田氏说完就坐在了厅堂的圈椅上。
老爷子瞪了一眼田氏,说道:“有话不会好好说,每次非要被你弄得一个个都跟乌眼jī似的,就冲你这语气,孩子能心里愿意吗?”
老爷子说完又对着子晴说道:“子晴,不是阿公不向着你,三毛确实和大毛桂英不一样,他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qíng,而你大姑家的日子也确实艰难了些,不如,你听阿公的话,让他在你这试试,要不好,你再撵他。”
子晴见老爷子看着他,想了想,有了主意,说道:“阿公,阿婆,不是我不想着三毛,只是小姑先说在先,再则,小姑爹以前做记账的,这些事做起来就顺手。三堂叔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么多年一直帮着我们忙乎,我这里里外外还真离不开人家。要不,就让三毛过来帮着清理芦苇,也就这个还需要人,我还要跟罗师傅他们打声招呼。”
“清理芦苇很累人的,他还是一个孩子,做不了那重的活,就让他跟在你小姑爹身边做做跑腿的事,跟着历练历练,以后出去也能学点东西。”田氏说道。
子晴知道今日这事再不答应了,自己爹娘那日子只怕也不好过,田氏还不得三天两头地闹,好歹三毛至今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如自己就给他个机会试试,看他能不能吃了苦,烂竹子到底能不能长出好笋,如果真是个好的。也就罢了,要和大毛几个一样的偷懒耍滑,子晴也想好了法子对付他。
想到这,子晴说道:“这可不成,要做事,只能去清理芦苇地,小姑爹身边也不缺跑腿的。三毛也没有一点经验,我凭什么相信他,我总不能白送银子给他吧。何况当初你们也答应了,大姑一家不能再来算计我们,这又算什么?”
老爷子一见子晴生气,忙说:“芦苇地就芦苇地。”
“那我丑话说前头,要是偷懒耍滑或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二话不说就辞了。也没有一文钱的工钱,为了让你们以后不埋怨我。三毛要做,我们就签个契约。契约上注明三毛每天要gān完罗师傅他们规定的活,罗师傅他们做多少,三毛只需做一半,领三十文工钱,要知道罗师傅他们那样的大劳力一日才四十文的工钱。如果做不完,就不要回家,接着做,或者第二天辛苦点多做出来,如果连续一个月都gān不完活,不好意思。没有一文钱工钱,我这不养闲人,阿婆你也说了,我花钱雇谁不是雇,我就给三毛一个机会,别想着光拿钱不gān活。先把契约签好了。”
“都是自家人,还签什么契约,不签不行吗?”田氏问道。
“不行,到时我怕你们反悔,又来闹事,我这是先小人后君子。说句实话,就冲以前的事qíng,我本来就没想和大姑家打jiāo道,可是阿公也说了,三毛是三毛,不要一竿子打死,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老爷子一听犹豫了,不过,他倒也想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值得拉一把,所以就默许了,而田氏见老爷子默许了,以为到时不管怎样,子晴还能当真不给工钱?见老爷子都默许了,便也答应了。
“另外,我那没地方住,也不管吃。所有的工人都自己回家吃饭。家里的事qíng多,我们顾不过来。”子晴补了一条。
田氏也知道,以前三毛他们念书的时候,沈氏就不待见他们,更何况后来又出了大毛和桂英的事,基本两家连话都不说,甚至连表面的平和也难以维持了。再说了,沈氏如今忙着准备子禄成亲的事宜,家里还养着木匠和油漆匠,里里外外的事qíng一大堆,让她接管三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今日的目的主要是给孩子找个活计,虽然不是什么好活,不过田氏想的是,三毛做做样子便成,都是亲戚,谁好意思管他,到时一样领工钱,田氏的目的达到了,别的也就不计较了,所以很痛快地应了,哪里知道子晴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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