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照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相信我。
林绍庭低垂着眸子,任她在怀里哭着哭着便累得睡了过去,心里思绪万千,却是半刻也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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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院萧然,顾以宣顿坐在长椅上,许多心事刹那间齐齐涌上脑海,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乐坊遇刺那件事,是你安排的?”今天一早便从林府得知沈照突然小产,虽然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个石头,可是又联想到之前沈照接连所遭遇的事情,她便也开始有些害怕了。
“若是不得你的指令,我是不敢轻易动手的,”没想到轻素却是一口否认,“我还以为是你吩咐的。”
顾以宣闻言便不由手心开始冒冷汗,总觉得在一个她不曾看清的暗处,有一双她尚未发现的眼睛,正一五一十地暗自目睹着这一切。
否则,这样胆大妄为的事,究竟会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呢?
“轻素,你说我们不仅在江州的路上将她暗中藏起来,如今更是害得她痛失爱子,再加上乐坊那场离奇的刺杀,你说要是绍庭真的一五一十追查起来,我们会不会……”
“你就放心吧,我们从头到尾也没有露出一丝蛛丝马迹,至于刺杀之事,更是不关我们的事,只是现在沈照已经失去了孩子,有一些尚还留在她身边的隐患,我们便不得不除了。”轻素抬眼看着她,神色却是格外从容。
顾以宣皱眉:“你是说映寒?”
“对,”轻素点头,“这个丫头虽然懂规矩,办事也十分利落,但是留着她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个隐患,还是除去的好。”
“那你且安排吧。”顾以宣似是觉得有些累了,垂下眼不再说话。
“好。”轻素抿唇,转眼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顾以宣轻轻闭上眼,脑子里一阵混乱,到底会是谁呢?除了她,竟然还有人比她更想置沈照于死地么?何况起初她还无意想要取沈照性命,只是不会让她好过罢了,可是如今看来,竟也不用她再多费功夫了。
“宣儿,你在么?”顾以宣闭眸微憩,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她便起身应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开,顾以宣便看见母亲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面容欣悦。
“娘,您怎么来了?”
“你这几日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也不去,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夏若兰径直走到桌案边坐了下来,遂将那碗羹汤放到她面前,“刚熬好的,快趁热吃了吧。”
不想女儿却是微微推开:“我吃不下。”
“怎么了?”
“娘。”顾以宣眸子微红,虽然沈照小产之事多少令她觉得欣喜,但是自小养尊处优的她却也从未亲手做过这些事,偶尔半夜醒来,竟也会无端惊得一身冷汗。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再也不像过去的那个自己。
那个单纯的,只知道一心一意为了绍庭而无怨无悔付出的,可是自从那次受恶人毁失她的清白,她便尤其觉得这个世道不公,甚至是后来遭受婚礼上的那一切,她都觉得上天太过残忍,凭什么,凭什么她不求回报地为绍庭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一眼都不肯看她,而那个沈照,她又为绍庭做过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无端得到绍庭的爱,凭什么她就要心甘情愿地将一切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平白无故地让给她?
凭什么?
“傻孩子,好端端的,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娘,娘全都替你担着。”夏若兰见女儿似是有些受了虚惊,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娘,如果我不小心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顾以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傻孩子,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永远都是你娘亲,怎么可能怪你呢?”
顾以宣闻言,终是觉得心里安慰了些,方才低下头,想要将过去那些尘封在记忆里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即便如今她与绍庭的婚事算是毁了,可是只要母亲全心全意地站在她这一边,她便不管有多大困难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更何况之后的许多事,她若是想要放手去做,又怎么能继续瞒得了母亲呢?
她不能退步,也无法再退步,如今沈照痛失爱子,她便更要乘胜追击决不能心慈手软,否则等到来日,自己恐怕就再难有机会了。
第六十一章
长明寺,这是沈照送走弟弟之后来的第一个地方,不知为何,她竟也对这个人烟稀至的古寺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遥遥能听见寺里的钟声悠扬,偌大的古寺里,只有一位年岁已长的老人坐在佛堂中无声打坐,庙里一颗百年青松穿过长空,仿佛可以一眼径直望向天际深处。
她已经整整七天不肯见人了,除了绍庭每日细致无微地将饭菜亲自送进来,她不想拂他心意忍着心伤勉强吃一两口,可是再多一些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林绍庭见她难受也不忍逼她,他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的,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第一次做母亲却遭遇这样的不幸,他除了心疼,便只有小心翼翼地守护,直到她彻底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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