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电脑里特效的慢动作一样,逐渐的爬满她的视野,让她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血红之色。
她掀开被子,床单之上的血色更多,蔓延出一大片。
她的双腿之间湿漉漉的,一片浓重的滑腻,如同陷入了永远不能拔出的青苔之中一般。
她张开想要喊,剧烈的疼痛却像是把她的喉咙封锁了一般。
不!
怎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要再一次遭受这样的命运!
她的孩子!
她再一次失去了她的孩子!
天旋地转之中,乔妧伸手,将床边柜子上装饰的花瓶推到。
脆响声终于让紧闭的房门洞开,最先冲进来的,居然是沈青川。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白狐!
沈青川嘴唇乌青,看到那一大片血迹时,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脸色煞白,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倒是白狐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大叫:“妧妧,太医!妧妧,太医!”
“血,好多血!”
他像是个彻底失去神志的孩子,眼泪流了一脸:“你会不会死,你会不会死?”
乔妧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
疼痛让她只能紧紧的扣着他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他的血肉中。
白狐丝毫都不觉得痛。
反而腾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快速在自己手腕上一滑:“血,我有很多血,你喝我的血,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乔妧的嘴唇惨白,如果枯萎的花瓣。
她的目光死寂,像是堕入地狱再也无望解脱的幽灵。
她积攒着全身的力气,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傻瓜,我不会死,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快把手包起来!”
白狐手忙角落,一边喊着太医,一边撕碎自己的衣裙:“我乖,我乖,我包起来,不死,你不死!”
他一边包,一边无声的流泪。
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幼兽一般。
衣衫不整的白术匆匆来了,见状大惊,稍稍一探脉搏,便打开药箱,拿出几十根银针,在乔妧的身上一顿猛戳。
何新也被惊动,进来时看到那一床的血,直接跪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力气起来,是爬着到了床边上。
“陛下,公主,公主,你觉得怎么样啊!”
白术这时候表现出了一个医者的镇定:“你们都走开点,不要影响我!陛下没有性命之忧,不要担心!”
“何公公,你带白侍卫下去包扎,我药箱里有金疮药,记得给他抹上!另外,让宫女们烧几锅开水,一会要用!”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沈青川的身上,淡淡说:“另外,世子伤心过度,请人将他看起来,别让他出事!”
虽然他没说明白,但何新是宫中的老人。
午睡之前还好好的,面色红润。
睡一觉起来就成了这样!
问题出在哪儿?
对!
睡觉的之前的那碗汤药,是沈青川亲自熬的,陛下信任他,就没有让白术检查!
何新眼睛里都要喷出怒火,嗓音破裂:“来人,带世子下去休息!”
闻言进来的高进有些懵。
但看到那躺在床上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马上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
沈青川没有反驳,只是低声道:“让我在这里陪她吧!”
白术怒道:“滚出去!”
其实白术说谎了,乔妧一开始的脉象并不好。
当时脉象很弱,所以他才反复探了两次才敢肯定。她刚一怀孕,就被烟熏火燎,接着碰上先皇驾崩,连着跪了七七四十九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好的了。
可如果直接说出来,对病人的压力就很很大,所以白术反其道而行之,说脉象平稳。
但却日日都用汤药温补着。
十几天下来,才终于有了起色,眼见她的脉象越来越有力,白术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想不到,只是一个疏忽,就功亏一篑。
而那个送上这碗汤药的人,竟然是她最信任的沈青川!
乔妧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
身体被撕碎般的疼痛已经逐渐缓解,但心里的伤口却越来越大,汩汩的流着血。
她的眼睛里,全是大片大片红色的血。
前世,是晕开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此生,却是晕开在冰凉的丝质床榻上。
她也许注定是与孩子无缘的。
或许,是因为她曾亲手杀过人,所以才引来了这种报应。
她真是太傻了。
怎么还会选择相信男人呢?
被那么伤过,怎么还会去爱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自己找死!
她的眼前不再是红色,而是骤然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
耳朵里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逐渐远离她。
她像是,被世界遗忘和孤立了!
白术最先察觉出她的不对,他一边施针一边大声道:“陛下,陛下,您千万不能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陛下,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还会再有的,陛下……”
他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施针的手也不断加快。
可是乔妧身下原本止住的血,却又开始不断往外冒,并且隐隐有血崩的势头。
饶是他妙手回春,也留不住一个心生死志的人。
乔妧听到脑中响起电子声。
“现在开始系统剥离——”
“90%——”
“80%——”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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