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_15端木景晨【完结+番外】(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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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楼想过要走,因为她知道,二战时华夏会战火纷飞,一片混乱。她并不是参与这场战争。

  历史无法改变,不管是加快还是缓慢,都会走到那一步。

  她从未妄图改变未来和历史,所以她想着逃避。

  她想过要走,因为这个男人没有打开她心灵,没有占据她心中的位置。无拘无束的人往往自由自在。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时期的美国或者英国,对华人都是歧视的。在西方人眼里,华人是笨拙的是yīn险的,是不值得尊重的。

  哪怕再粉饰太平,都改变不了被人歧视的命运。

  画楼想起了采妩,她走的那般坚决那般豪慡,是因为她觉得前路很光明吗?她只身在他乡,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又不能融入那个社会,她不会孤独吗?

  她不会后悔吗?

  “你放心,只要我没有战死,就不会让你孤独的活着……”白云归倏然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傻孩子,自己选的路就不会觉得难走!”

  望着采妩的背影,画楼心中有些酸楚,却没有落泪;此刻,她却怔住,鼻子不禁泛酸,眸子里有了温热的雾气。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半晌才低喃道:“白云归……”

  “呃?”

  “你怕孤独吗?”她声音埋在他的衣裳里,嗡嗡的问。

  白云归手指轻柔又恋爱抚摸她的青丝,声音飘渺般感叹道:“怕!”然后又笑,“我战死之前,你别丢下我跑了,否则我会觉得很孤单!”

  画楼咬紧唇瓣不语。

  白云归瞧着话题越说越沉重,便打趣她:“怎么,你还真想着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画楼身子微僵,半天才道:“如果我要走,你会像送云媛那样,送我到码头吗?”

  白云归脸色微落。

  他很难想象,送画楼走时,她的背影会是如何。可是这个瞬间,他倏然想了。比起云媛,她的背影定是挺拔、果决、沉稳,却丝毫不犹豫不回头。这个念头令他心口微紧。

  “不准说混账话!”他低声呵斥道,“好好过日子,什么走不走的!”

  画楼便不再说话。

  那一整晚,她都恹恹的,就连亲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为何,想起那次风雨jiāo加的夜晚送云媛离开,白云归立在黑幕里,表qíng怅然恍惚,肩头微松满是落寞的模样。

  依着白云归的xing子,她若是想走,他会送她走。当初和云媛七年感qíng,他都舍得,更别说画楼与他才一两年的qíng分,况且他们之间并无生死缠绵的爱qíng,他更加会舍得。

  让他开口去求女人留下来,画楼很清楚,白云归做不到。

  他一向骄傲霸道。

  不知道中了什么魔怔,她总是不停想象,自己走的时候,他的背影会是怎样。

  会不会也有那晚的失落和怅然,然后转身,和另外一个女子相恋甜蜜?

  回神之际,却见白云归正在看她,神qíng担忧中几分带着探究,让画楼一个激灵。

  她勉qiáng笑了笑,道:“关灯睡觉吧,我有点困了。”

  白云归顺手把灯关了,然后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问道:“是在担心夏采妩以后的生活?”

  踏上了那个油轮,她便不再是吴夏采妩,而是夏采妩了。

  “督军,这件事您会保密吧?”画楼道,“吴时赋的为人您也清楚,采妩又是好qiáng的xing格,她受不了他的侮rǔ。”

  好似生怕白云归不赞同她的观点,画楼把那日在吴公馆看到的事qíng说给白云归听。

  吴时赋是如何把齐树谷打成重伤的,如何当着画楼的面威胁采妩说要杀了她的,如何在画楼面前公开调戏采妩的。

  白云归听着,闷声哼道:“他根本不是男人!”

  “采妩忍了这么些年,她能迈出这一步,如此的勇敢,也是忍耐到了尽头!”画楼心疼道,“吴时赋根本不算男人。”

  “你没有鼓动她逃走吧?”白云归问画楼。

  画楼摇头:“没有。她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猜测出来的,也是我叫人去打听才知道她今晚的船离开……”

  “那就行!”白云归舒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当做毫不知qíng。路是每个人自己选的,我们又不能阻拦。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放心好了。”

  画楼淡淡嗯了一声。

  “开心一点没有?”白云归笑着,便亲吻了她的唇瓣,“你不开心,除了为这件事,是不是还未我刚刚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画楼微静。

  “如果你要走……”白云归淡然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总觉得,你永远不会走,因为常常能想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模样。”

  第203章 庆生

  次日白云灵的订婚宴,慕容画楼妆容隆重端庄,穿了件紫红色挑金线粤绣秾艳牡丹如意襟滚金边的旗袍,雍容华贵。

  只有她自己明白,浓妆不过是为了遮掩眼底的倦色。昨夜和白云归聊天后,她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心中好似中了毒蛊般。

  好不容易睡熟了,便做了个梦。

  梦里乱七八糟,怎样开头的不太记得,唯记自己已是中年妇人的装扮,冒着战火回国,听闻白云归早年便战死。她跟着李方景去祭拜他,心qíng很重。等到亲眼瞧见那凄凄芳糙掩荒冢,眼泪便止不住。

  身边的李方景不知为何就不见了,只剩她。日影稀薄,被pào火折断的墓碑甚至看不清他的名字,荒芜凄凉。

  她趴在那坟头,哭得肝肠寸断,直到被白云归摇醒。

  满脸湿濡,眼珠沿鬓角滑落,枕巾湿了一片。

  晨曦微光中,白云归初醒时鬓丝凌乱,却吓得不轻,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做梦都在哭。

  画楼懵懂怔住,才惊觉方才那荒芜坟头只是场huáng粱梦。她忙用手掩面,挡住自己的láng狈,含糊说做了噩梦,很吓人。

  白云归便将她搂在怀里。

  躺下没过几分钟,座钟滴滴答答响起,已经早上七点。

  对镜梳妆,画楼无奈望着自己微肿的眼皮,只得上浓妆。又怕脂粉气太重叫人瞧着不够端庄,磨磨蹭蹭的老半天。

  白云归换好衣裳梳洗妥当,她还在描眉,便笑话她:“灵儿订婚,你怎么这样紧张?真到了你结婚的时候,只怕要乱了方寸。”

  “爹娘没有过来,我是长嫂嘛,自然要慎重。”画楼不理他,继续装扮。

  订婚宴设在张家花园的宴会大厅,热闹隆重。宾客数千人,皆是俞州上层,衣香鬓影中,喜气洋溢。

  白云灵锦衣浓妆,一改往日清纯邻家女孩模样,妩媚雍容,咄咄气质灼目闪耀。

  张君阳白色礼服,英俊风流。

  两人比肩而立,笑容清浅,举止优雅,恰似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白云归等人皆感叹。

  白云展还笑道:“放眼俞州,只有张君阳配得上我妹妹!”很是自傲,惹得白云归都笑。

  白云归今日一袭黑色礼服,衬得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褪下军装的他,眉梢煞气微敛,笑容英俊深邃。与客人寒暄时笑容温和,毫无孔武跋扈之气。

  宴会上也遇到不少熟悉面孔。

  吴时赋身边的女伴依旧是陆冉,却满场找寻,似乎在看夏采妩。

  他这般心不在焉,惹得陆冉很不快,频频蹙眉。看到白云归时,陆冉心中微滞,呼吸紧蹙。

  吴时赋的移qíng让她失落,便想起曾经对白云归的爱慕,心头似被虫啃噬,一下下缓慢而密集的疼。

  倘若当初成功了,成了白云归的女人,如今至少不会这般受人冷遇。

  而白云归并未注意到陆冉,他身边立着那窈窕纤柔身影,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订婚宴当日,卢薇儿喝醉了,昏昏沉沉由白云展抱了回来。

  看着白云灵的幸福,她想起了自己的不幸来。

  贺望书找过她多次,试图挽回曾经的感qíng,卢薇儿没有理睬。她很清楚,她和古德诺教授的那些谣言是一根刺,已经刺入贺望书的心头。一生太长,等爱qíng褪了华丽外衣,只剩下生活里的财米油盐,磕磕碰碰中,那根刺会随时被提出来。

  就算她仍是处子之身又能如何?

  贺望书或许会说:既然是清清白白,为何谣言纷纷?世上哪有空xué来风?

  这些话,会是把利器,将他们感qíng的血ròu寸寸割下,最后只剩骨架。白骨森森的感qíng,除了凄凉和难以忍受,还能有什么?

  破镜难圆。

  理智上明白回头太难,心中却放不下。瞧着白云灵幸福的模样,卢薇儿便觉得她在俞州也呆不下去了。

  第二天是画楼生日,白云灵沉浸在订婚喜悦中,忘记了;白云展和卢薇儿不曾留意。

  画楼和白云归、慕容半岑吃了早饭便去小公馆,准备在那里玩闹一整日。

  他们到的时候,苏氏还没有起chuáng。

  画楼怕她年纪大了身子亏空,让佣人伺候她坐月子三个月。

  奶妈把小苏捷抱给画楼。

  苏捷比刚刚出世的时候还要白皙,眼睛乌溜溜湿漉漉的转着,瞧着便叫人心头软软的。画楼抱着他,白云归和慕容半岑便依偎在她左右,不停逗着苏捷。

  奶妈说,苏捷很懂事,脾气也很大。饿的时候咿呀两声,再慢了不给奶吃,立马就哭起来,嗓子洪亮极了,有了奶吃就敛声。吃饱了睡足了没有尿的时候,从来不磨人,乖乖躺着。

  跟他玩,他还会笑。

  正说着,苏捷便抓了白云归的手,咿呀咧嘴笑,眼睛弯弯的,清湛照人,跟画楼调皮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白云归愣住,像个懵懂小子般,任由苏捷抓住他的手指。

  眸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另外一只手便在沙发背后偷偷揽住画楼的腰,越发凑近她。

  慕容半岑也惊喜:“姐姐,苏捷在笑!”

  听到慕容半岑的声音,苏捷笨拙缓慢转动脑袋,望着笑容璀璨的哥哥。大约是半岑更加漂亮,他放开了白云归的手,挪动身子要去抓半岑的。

  半岑忙把手递给他。

  小婴儿的手软软的,小的惊人。

  白云归便怅然若失。

  闹了一会儿,苏氏才出来。修养这些日子,她丰腴不少,越发美艳,根本瞧不出快年近四十。二十七八岁的成熟女xing,眼波潋滟,妩媚动人。

  “给奶妈抱着,你的手不酸?”苏氏心疼画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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