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悦耳很动听。
苏氏却愣住,姐姐是什么,这该怎么解释?
画楼哈哈大笑,伸手把孩子抱到她怀里,柔声指着苏氏问苏捷:“这是谁?”
苏捷没有犹豫,响亮道:“这是妈妈!”
苏氏脸上笑容渐浓。
画楼便道:“她也是我的妈妈。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妈妈,我比你年纪大,所以你要叫我姐姐,你明白吗?”
有些绕,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不明白。
“比你大的女孩子,都是你的姐姐啊!”画楼换了个说法,“你叫我一声姐姐。”
“比我大……女孩子……”苏捷仔细听着,看了看画楼,幽蓝色眼眸倏然有了些戒备,他忸怩着身子,推开画楼,奔到苏氏怀里,紧紧抱着苏氏,“是我妈妈,我的!”
然后怒气冲冲对画楼道,“不是你的!”
一屋子佣人全部笑起来。
苏捷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乌黑的眸子噙了眼泪,很是委屈。
苏氏和画楼更是笑得喘不过气。
苏氏溺爱摸了摸他的头,哄着他,然后怅然对画楼道:“整日在家不见人,原本想教他的,可……他这样小,光靠嘴巴说,他也不明白……”
画楼心中有些紧。
是啊,苏氏可以住在这里,苏捷却不行。他不能脱离这个社会。
“妈,清歌和素约还小,外面又冷,我不敢把他们抱出来。现在天黑,您穿件深色衣裳,带顶帽子,去看看他们,好不好?”画楼止住笑,对苏氏道,“正好让苏捷去官邸玩玩。现在官邸只有将军、我和半岑。家里的佣人嘴巴很紧,您别怕……”
苏氏眼眶里晶莹泪珠毫无预兆滚落,她哽咽着,连声道好:“我一直想着……我不能出去,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做了好多衣裳和鞋子……”
然后用帕子抹了滚滚不止的泪,对夏嫂道:“去,把我放在chuáng头柜子里那个天蓝色包袱拿来……”
画楼眼眶不禁发热。
苏捷不明所以,突然从苏氏怀里跳下来,一头顶在画楼怀里,小拳头捶着她:“你坏,你坏,妈妈哭了,你坏!”
苏氏愣住。
画楼噗嗤一声笑了,将他小小双臂控制住,整个人抱在怀里,低低笑起来。
苏氏大窘,解释给画楼听:“他每次跌倒了,在地上哭,奶妈就拍着地说,地坏,地坏,害得我们苏捷哭了……画楼,你别多想,他什么都不懂……”
“妈!”画楼眼眸里全是笑,“他是我弟弟!”
然后指了指泪意拭去的苏氏,对不停挣扎的苏捷道:“你看,妈妈不哭了,姐姐不坏,是不是?”
苏捷停下来,看着苏氏冲他微笑,他也笑。
然后扬脸,一本正经对画楼道:“姐姐不坏!”
画楼惊喜得眼泪婆娑:“总算叫了声姐姐!”怕苏捷再次误会,画楼吸了吸鼻子,把泪意敛去,对苏氏道,“妈,这是个厉害的。要是将来长大了还这么厉害,也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苏氏笑起来:“这倒是真的。你和半岑小时候都不像他。他啊,是又能吃又能睡又能闹腾。你和半岑小时候身体都不太好,他落地到现在,就生过一次病,身体好极了。”
佣人拿了包袱,苏氏见自己衣裳尚且不算失礼,就拢了拢鬓角,叫佣人拿披肩和帽子,有些迫不及待对画楼道:“我们去看看清歌和素约。”
然后捏了捏画楼怀里苏捷:“我们去看外甥。”
又对画楼道:“苏捷要不要戴个帽子?”
“不用,他还是第一次出小公馆呢。”画楼抱着苏捷,便举步出去。
到了官邸,客厅里水晶吊灯透明光线从窗棂倾泻而出,将庭院一株古杏虬枝染透,似披了青霜。
管家说夫人回来了,焦急等在客厅的白云归和慕容半岑忙迎了出来。
他打电话去白公馆,母亲说画楼早一个小时就走了。他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个小时,她才慢悠悠回来。
白云归担心她出事。
倘若她再晚半个小时回来,他就要叫警备厅的人出去找了。
看到她怀里抱个裹着雪色羊绒围巾的孩子,露出跟她一模一样眼睛,点漆眸子灵活转着,十分可爱,白云归和慕容半岑都一愣。
然后便看到了带着宽檐帽子,坠了黑色面网的高挑曼妙女子。
慕容半岑机敏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叫了妈。
苏氏紧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一周前还见过,还好似分开两三年似的。
进了屋坐下,苏氏打量了眼客厅,跟她上次送慕容半岑来时差不多,没有太多变化。
白云归知道苏氏是来看孩子们的,便让管家上去瞧瞧,清歌和素约醒了没有。
管家说没有。
然后大家坐在客厅喝茶。
苏捷和画楼在车上不停说话,两人已经比较熟。
她指着白云归,教苏捷叫人:“姐夫。”
“姐夫!”苏捷声音纯净清脆,似山涧一泓清泉。白云归心口发热,有些感动。
当初慕容半岑来,画楼可是让他叫督军的。
两年了,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画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qíng绪,指着慕容半岑对苏捷道:“哥哥。”
“哥哥!”苏捷声音很响,鹦鹉学舌般十分gān脆。
慕容半岑一把将他抱过来,搂在怀里,笑着对画楼道:“姐姐,你糊涂了,我天天去小公馆,苏捷早就认得我!”然后求证般问苏捷,“我是谁?”
“哥哥!”苏捷甜甜笑道,紧紧依偎在半岑怀里,“哥哥,糖,棉花糖,棉花糖!”
画楼和白云归不解。
半岑便笑道:“我教他说话,说对了就给棉花糖,他现在见到我就要棉花糖……”
棉花糖是一种糖果,并不是那种大大蓬松的,而是有些像后世软糖的,做成五颜六色,十分漂亮。
画楼语塞,有些讪然。
白云归瞧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对管家道:“去,那些棉花糖给小少爷吃。”
“将军!”苏氏忙道,“他吃过饭了,再给他吃东西,今晚睡不着,我们都别安生了。”
白云归笑了笑,道:“我疏忽了。”
“沙发,壁炉,茶几,茶杯……”那边,苏捷正认东西给慕容半岑听,估计是慕容半岑经常这样考他。他又指了这边几个人,“妈妈,姐姐,姐夫!”
白云归便将他抱过来:“真聪明!姐夫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苏捷的眼眸便落在白云归胸前的勋章上。
第260章 夫妻jiāo心
苏捷看中了白云归的勋章。
画楼含笑不语。
慕容半岑瞧出端倪,忙将苏捷抱过来,笑道:“哥哥拿糖给你吃?”
苏捷的注意力便从白云归勋章上转移,粘在半岑身上,馋嘴的模样很俏皮可爱。
白云归忙叫管家拿糖,半岑道:“我房间里有很多……我常去小公馆,每次买很麻烦,就买了些放在房里。”
然后抱着苏捷上楼,“哥哥还有好玩的,你要不要跟哥哥去看?”
苏捷点头如捣蒜。
画楼不得不承认,在慕容半岑的糖衣pào弹的攻击下,苏捷对半岑的喜欢和信任,令人嫉妒。
苏氏在身后柔声叮嘱:“半岑,别让他吃太多……”
半岑道知道了。他猛地将苏捷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苏氏瞧着,忍不住惊呼:“小心些!”
苏捷则咯咯笑,十分开怀。苏氏的紧张,苏捷的开心,慕容半岑应该是经常避开苏氏,偷偷这样逗着苏捷。
苏捷身体好,xing格也开朗,不同于画楼和半岑,可能是从小的教育。画楼和半岑小时候,可没有一个人这样带他们玩。
他们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服侍着他们,生怕磕着碰着难以jiāo差。
画楼不禁莞尔。
半岑已经长大了,一年多的习武,他高大又结实。虽然比白云归还矮一个头,在同龄的孩子里却是佼佼者,模样柔媚风流,身姿挺拔颀长,体力和武艺上佳,让他深得女孩子欢心。
只是这孩子一根筋,他总是念着高平莎。
画楼望着那一对笑声悦耳清脆的兄弟,表qíng柔和。
白云归却好像松了口气。
快到九点多,清歌和素约都没有醒,苏氏便站在chuáng边看了他们一回。
因为孩子睡着了,看不见他们的眼眸和笑容,苏氏很失望,她摸了他们的小脸蛋,小手小脚,然后依依不舍起身,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回望。
而苏捷在慕容半岑的房间里,两人不知道玩什么,隔着半条走廊,都能听到孩子欢快笑声,似檐下风铃,叮当着悦耳铃声。
苏氏和苏捷要回去。
她伸手接慕容半岑手里的苏捷,却感觉半岑的手有些紧,每次苏氏催半岑回官邸,他总是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而苏捷,一如既往抱住哥哥的脖子:“哥哥,哥哥……”
苏氏要抱他,他就大哭着不松手。
苏氏狠了狠心,低声哄着苏捷:“哥哥明天再去玩,你先跟妈回去,好不好?”手上的力道却加重,把苏捷掰了下来。
苏捷哭得更加厉害。
他哭声响亮,听在耳里,画楼心揪起来疼。
她尚未开口,白云归道:“亲家太太,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日我让白公馆的人不要过来。清歌和素约醒着的时候很有趣,你应该瞧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除了白公馆的人,其他访客,白云归都可以拒之门外,这样就能保证没有人来。
苏氏听了白云归的话,身子微顿。
倘若没有外人,在官邸玩一天,她可以再多看几眼清歌和素约。过了年,她便要和慕容半岑去美国,而过年时官邸定会人来人往,想再找机会来,便太过于麻烦。
苏捷也可以在这里逗留一整日。
苏氏又有些犹豫。万一被人看到了,画楼又是一番忙碌才能帮她善后。
她不想把因为她而让画楼cao劳。
画楼已道:“妈,住一晚吧!苏捷舍不得走,他也没有看到外甥呢。以后长大了,不认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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