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_15端木景晨【完结+番外】(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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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吃早饭,画楼当着白云归的面,把留无言在家里住的事qíng,详细跟他们几个人说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绑匪是谁,但是对方一旦知道手里的人质不是云展,只怕对华先生不利,所以督军把无言接到府上,也是怕有人问起那晚之事。至于为何有人绑架云展,我和督军都觉得,可能是私怨。对云展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故意把云展那天bī出去,可能绑匪的指使者,是咱们认识的人……”画楼清婉声音淡淡响起,眼睛若无事qíng瞟了白云灵两次。

  认识的人是谁,大家都听得出来。

  白云灵一开始觉得震惊,听着后面的话,脸色煞白。

  众人都以为她会哭着叫起来,说“绝对不是陆冉”,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捏紧了筷子,目光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悲痛。这样的悲痛,似乎并不是对众人怀疑陆冉的不满,而是一种被人欺骗的耻rǔ与愤懑。

  画楼瞬间便明白,白云灵相信了她的话。

  她亦震惊,才几天功夫,白云灵怎么瞬间醒悟?

  其实女人之间,特别是两个美丽女人之间,很少有友qíng。她们的友qíng,是一裘华丽过气的锦袍,看似流光溢彩,实在不堪一击。只要不慎剪了一个口子,裂痕就会在不经意间越扯越大,怎么都fèng补不住,怎么都停止不了。

  陆冉那样的xing格,其实有些贪恋自私,平日里与白云灵相处,又知道白云灵是个和善的xing子,只怕没少占她便宜。

  白云灵xing子和善,不代表她是个愚笨的老好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中十分清楚,有时候想着陆冉旁处的好,便忍下来;有时候没有触到底线,亦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忍下来。

  直到一天,发生一件令她忍不下去的事qíng,从前堆积在心头的不满,便渐渐清晰浮上来。

  这件小事亦被夸大,从前的不满亦更加膨胀。

  若不是这样,怎么很多朋友之间,外人看来的小小争吵,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呢?

  这个小小争吵,只是众多不满的爆发口。

  卢薇儿虽然很气陆冉,此刻也没有多说她什么。毕竟白云灵那模样,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来。

  “原本对这件事没底,不知道是什么人下手,所以谨慎。如今大约有了猜测的对象,无言先生可以回去了。薇儿和灵儿也可以自由出门,只是别忘了你大嫂的话,在有些朋友面前,这件事提都不要提,否则华先生xing命堪忧。你们俩个记下了?”白云归亦道。

  卢薇儿忙点头。

  白云灵眸子里有轻雾般水汽,点头道:“我知道了!”

  声音哽咽,亦很果决!

  画楼还是不放心,怕陆冉随便说几句,白云灵便心软,就私下里叮嘱卢薇儿尽快跟着她。

  卢薇儿道放心。

  上午的时候,白云归正要出门,驻地发来一封电报,白云归看完电报,顿时气得把副官端进去的茶杯,狠狠砸在墙壁上。

  第11章 有钱人

  片刻,周副官便跟画楼道,督军让她去书房。

  罗副官正在快速帮白云归整理一些文件与印章,放在小小提箱里。西边的墙面泅湿了一片,青绿舒展的龙井叶子一两片还悬着,描金翠花的茶盏四分五裂,亦顾不上拾起。

  白云归起身,往外面走:“你过来。”

  他进了主卧,坐在东边靠窗的沙发上,脸色yīn郁清冷,半晌才让声音平和几分:“原本我腊月二十四才会去驻地,正月初一回来。如今驻地出了点事,我得先赶过去,在营地过完年三十才会回来……”

  画楼静静垂眸立着,听到他的话就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一句也不问出了何事,让白云归松了一口气。

  他又道:“还有三天就是绑匪jiāo赎金的日子,你且不可鲁莽。军法处的阮处长亲自侦办此事,他曾经是最优秀的侦缉官,办案无数。每日晚上八点,他会将今日侦查所得消息告诉你,你帮忙盯着事qíng进展。”

  画楼依旧静静说了声知道。

  “过年的时候杂乱,他们几个小的别出去惹事,特别是小五!”白云归又道,“等华先生救出来后,也就快过年了……灵儿嫁妆的事qíng,还是等来年再说。如今遇着这么多事,只怕她的婚期要往后推推……”

  她笑了笑,说好。

  半晌,白云归都不再说话。

  画楼便睃了他一眼,只见他有些出神,便柔柔笑了:“督军,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白云归烦躁,便道:“目前只有这些了,你帮我收拾几件衣裳……”

  说罢,便走了出去。

  画楼替他收拾好箱笼,只是叠了几套军装,便服没有带,然后jiāo给周副官。画楼原本想问问他去驻地能不能见到李争鸿,帮她带点小礼物过去,见他脸色不虞,后来亦不敢问了。

  临行前,画楼见他胸前闪耀徽章上不知沾了什么污点,便靠过去,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两人靠得很近,白云归就顺势搂了她,在她额头落了吻,低声道:“在家里行事要谨慎……我会很快回来。”

  后面那句,他说的有些不自在。

  画楼却好似不懂,眼眸清澈,脆脆的应了一声,像个孩子似的。

  让白云归感觉,他好像远行的父亲,跟女儿说,回来给你带礼物,女儿雀跃说好。

  而不是丈夫临行前不易察觉的不舍。

  车子绝尘而去,画楼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将近二十天,她可以好好睡觉休息了。

  李方景打电话约她去喝咖啡。

  这是暗号。

  如果韩小姐的事qíng顺利,便约喝咖啡;如果不顺利,便说看电影。

  看来韩小姐已经顺利被送出去了,画楼想起韩夫人,微微叹口气。

  念头抛过,她又想起绑架案来,便跟李方景道:“好啊,英国租界旁边那条秋浦路,有家吉斯菲尔咖啡厅,你知道吗?我们十一点在那里见面吧。”

  电话那头微顿,真要去喝咖啡?

  得到李方景肯定的回答,画楼挂了电话,换衣裳出门。

  咖啡馆门口,远远便瞧见李方景,咖啡色格子大氅敞着,里面穿着笔挺的灰色条纹呢绒西服,同色马甲,雪白衬衫领子竖立,英俊时髦斜倚着自己的华贵轿车,惹得路人频频回首。

  他下意识将深灰色宽檐帽子压了压。

  抬手之间,胸前口袋边悬着的怀表挂链微动,金光熠熠。

  画楼远远便喊了声六少。

  李方景这才舒眉一笑。

  “我定有事找你帮忙……”两人寻了临窗僻静的位置坐下,桌上水晶花瓶里一株百合散发幽香。李方景正yù身上掐了那百合,戴在她的鬓角,便听到画楼这般说道。

  他脸色故作微苦:“多少女人愿意陪我花前月下,多少女人哭着求我喝咖啡,我都不搭理!偏偏你一开口,便是这样市侩的话……”

  画楼被他的抱怨逗笑:“就是因为多,所以你才不在乎啊!”

  “谁说的?”他静静瞧着她,眸子里水色莹莹,折了那支百合,起身别在她的鬓角,才道,“我很在乎!”

  她雪色羊绒披肩,跟这百合很是相配,鬓间顿时萦绕清香。

  画楼随手摘下来,搁在手边的咖啡杯旁,哭笑不得:“方景,我真有急事求你……”

  便将有人绑架白云展,却误绑了华成英的事qíng,告诉李方景,又道:“你能不能再次帮我联系下季龙头,他们海盐帮势力庞大,很多角落可能军警都找不到,却瞒不过他们……我自然不会叫季龙头吃亏的。”

  “那我呢?”他不以为意,并没有因为绑架而慌张,依旧委屈般望着她,“我每每跑腿,有什么报酬?”

  画楼才觉得他有些异样,好似心qíng极度不好,才故意跟她逗趣。

  想到这些,才觉得他的眸子里有丝晦涩。

  她微微一顿,轻声问:“方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qíng?你不对劲……”

  李方景那玩世不恭的神色才微敛,吃惊瞧着她,继而苦笑更加明显:“我掩饰的功力越来越差了还是你太聪明了?”

  画楼凝眸望着他。

  他垂下眼帘,默默搅动咖啡。

  整个场面沉寂下来,咖啡馆里响起悠长钢琴声。画楼品着咖啡,打量李方景的神态。

  他搅动咖啡的手,动作越来越慢。

  最终,听到他轻轻一笑:“我爹妈和四姐五姐昨晚的船票,离开了俞州……”

  画楼不解,却有些担心,他虽然在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时,他才扬眉,无所谓地耸耸肩,轻轻端了咖啡抿着:“父亲觉得我投靠白云归,是自甘堕落,还说张总统是窃国贼,盗取曹督军的大权。白云归是帮凶,便是乱臣贼子。我大哥、二哥都是曹督军的人,父亲看好曹督军。政见不合,父子割席断qíng,他们举家北上,投靠曹督军去了。”

  画楼怔住,这年关……

  平日里也算灵巧的嘴,此刻却吐不出一句安慰话。

  张总统画楼没有听说过,历史上的曹督军却是个糙莽短视的响马。他不过是出身富户,军饷充足,身边谋士无数,拉拢人心颇有一手。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曹督军就成了华北一带的最大汉jian。

  这样的人,往往口吐莲花,巧舌如簧,最不可信。画楼心想,过几年赶紧劝李方景跟父兄求和,趁着曹督军叛变之前,将李家众人接回来。免得李家被曹督军带累,留下骂名。

  不过此刻,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最终却问了句:“那你爹留钱给你使没有?你又爱玩,短了钱可不行,要不要我从白督军的小金库里,借点钱给你?”

  李方景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不知道为何,便鬼使神差被她瞧出端倪,亦不知道为何跟她坦露心迹,说完之后,便又非常后悔,真怕她说出安慰的话,令他更加不堪。

  却听到她这边调侃。

  李方景心中佩服画楼的急智,亦感激她对他尊严的维护,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心头yīn霾亦散去五六分,不免昂首,故作骄傲道:“你知道我这个东南六省官银总号总经理,月薪水多少?”

  “两百?”画楼问。她一向对经济不感兴趣,对钱财更加不敏感,直到最近接手了白云归的库房,才跟易副官调查了下市场购买力与工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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