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后怕才涌上来,相宛感觉衣服几乎都要湿透,一阵阵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程晏叫醒,来接他的人要杀他,还说他没暴露,这百分百暴露了啊。
她小心地走近程晏,那男人的尸体就倒在程晏身边,相宛只敢走到另外一侧,轻轻推动程晏:“程晏,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她声音很轻,手一直都在抖。
“程晏,你醒醒啊,我不知道该怎办了……”
相宛摇了程晏好半天,程晏终于醒了,瞳孔好半天才聚焦,看到眼前的人还是是相宛,心里一惊,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还在这?”
“我……我杀人了。”她脸煞白煞白的,没比程晏脸色好到哪去。
“什么?”程晏想撑起来,怎奈胳膊上完全使不上力。
相宛指指他左手边倒着的人,眼神如兔子般可怜。
程晏侧头,那个人倒下的角度刚好面朝他,半截箭簇还扎在他眼眶里,红色夹着白色的液体沿箭杆正往下滴。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不是,孟风垣么?
天亮了,不需要相宛再多交代,孟风垣手边拉过保险的枪已经告诉他一切了。
“宛宛,乖,不要怕。你没杀错人,他是坏人。”程晏疲惫地闭上眼睛。
相宛眼泪婆婆地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打个电话给你哥哥说一声,让他准备给你请律师,然后再报警,直到警察过来之前,你都不要再碰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也别碰我。”
“我不想……”进警察局。
相宛后面的话没说完,程晏也知道,谁都不想进去。
但事情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程晏是警察,孟风垣也是,就算孟风垣是坏人,程晏也不能不给他的死亡一个明白。
如果他们一走了之,这里的死掉的这么多人,都只能尘封。哪一天被人发现,他们就成了犯案逃逸。而且孟风垣能找过来,他之前让相宛通知的那个线人多半也凶多吉少。
程晏能确定飞鱼在见他之前是没有认出他来的。交货交到一半,可能看到在车里的他了,才突然反水。程晏这边措手不及,不仅几个手下全被杀掉了,连他自己也种了一枪,掉下山崖来。
飞鱼那边卷了货和钱,大概想这深山老林就算他没死,扔在这里,失血过多,或者脱水,甚至野兽,任何一样都能了结他。
可惜,他没死,他还知道了飞鱼是谁。
只是可怜了他的宛宛,为了保护他杀了人,肯定吓坏了。
“你是正当防卫,会无罪释放的。”程晏看着她,慢慢地说。
其实相宛完全可以不管他,她一次又一次回来,救他,保护他,他却让她去自首。对锦衣玉食的相宛来说,这种要求确实过分。
相宛沉默了一会,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拿什么保证我会被无罪释放?作证的时候,你能证明什么?你会和法官说,你亲眼看到他拿着枪指着你吗?”
程晏没说话,他还没考虑这么远。他已经知道孟风垣是飞鱼在昭通警局的暗线,下意识把他当坏人,认为正当防卫是理所应当的,还没想过,他自己都没办法证明相宛的清白。
仅凭这把拉了保险的枪,无法判定相宛是出于正当防卫放箭杀人。
程晏想了好久,身上都开始发冷,感觉自己也支持不了多久,又拉过相宛的手,还没开口,就晕了过去。
相宛看了程晏几分钟,拿出了卫星电话。
第五十一章
再见相宛,已是半个月后,程晏已经能下床坐轮椅。
他托了所有他能托的关系,刑警同事才放他去见相宛。严重违规就严重违规吧,工作他本来也不想做了,或者说,也做不下去了。
相宛穿的宽松,被两个女警扣着胳膊送进探监室。手上戴着银色的手铐,头发竟然被剪到耳朵以下,脸色也不好看,比上次她去高黎贡山救他的时候,瘦了很多。
程晏不自觉抓紧轮椅扶手。
见到她这一秒,程晏就知道自己错了,错了十万八千里。什么原则,什么公平正义,都有多远滚多远。他当初是怎么想到劝她去自首的,是从山上摔下去,不仅摔断了退,连头也摔坏了吧。
看她在里面受罪,比他自己得知自己要截肢那一刻还难受千万倍。
相宛抬眼看到他,先是楞了一下。事先没人告诉她是谁来看她,她还以为是律师,竟然是他。
看到他空荡荡的一只裤腿,她还是像被人用针扎了无数下,浑身都疼。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在他对面坐下。
第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想问她还好吗,但她好不好他自己一清二楚,虽然已经拜托同事照顾她,尽量给她安排好一点环境,给好一点的食物,但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来干什么?”最后是相宛先开的口。
程晏只看着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相宛看他盯着自己,故意甩了甩头:“怎么,剪了头发不好看么?”
她嫌头发长打理起来麻烦,里面只有洗发水没有护发素,才一个星期头发就结得梳都梳不开,最后干脆剪了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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