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与百府都不是她的家,她是有家的。
幽都古宅被麻世金一把火烧毁,亦无家人在世,她那里还有什么家?!
百里虞扬瞧着她,想起麻世金所言,忽然提议道:“小旭,改个名字可好?”
改名吗?
“你单名旭字,那日后我便唤你‘高阳’如何?”
“我不改!”
古旭神色颇为激动,厉声道:“我就叫古旭,父母取的,为何还要改名。”
她已无家人,如今连姓名难道也不能留下吗!
她不争不抢,不骂人杀人,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改名换姓。
献文帝一事后她很是平静,此时方才有些激动。
她一步步朝后退去,百里虞扬见她身后有一处台阶,担心她绊倒,便伸手一把拉住她轻轻将她环在怀中。
他语气温软,像是诱哄稚子般低声道:“不改名,你只是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古旭,一个叫高阳可好?‘旭’字从日,从九,意味初升的太阳,高阳便是古旭,古旭亦是高阳。”
古旭心中本很是烦闷,听闻他这般解释方才好受一些。她被百里虞扬虚虚环住,冷静下来后,脑海中忽然闪过陆盛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要听我的话,不可同其他男人勾肩搭背………’
她心中忽紧,身上起了一层寒意,竟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百里虞扬察觉,伸手覆在她额际,轻轻捋去她散乱的碎发,低声询问,“怎么了,可是有些冷。”
初春微凉,大夫说过,她如今年岁还未来月事,身子是受不得寒的。
古旭身子微动,缓缓退出他的怀抱。
她有些怕陆盛,但若真如同他所言,那当夜献文帝同她也很是亲密,他若知道是不是先杀献文帝再杀她。
不过他在边塞,那离京都实在太远,他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虞扬见古旭似有心事,双眸微垂,轻轻抚摸着她黑软的头发,“莫要多想,一个名字罢了。”
百里虞扬待她是很好的,方才他与麻世金的谈话古旭一清二楚,便抬头问道:“你春试如何,我之前是否耽搁你了?”
“谈不上耽搁。”
百里虞扬收回手来,目光微转,道:“这只是第一步,并非多么重要之事。”
“前段时日我待你还是多有疏忽,此时得了空,正好好生教导你,上午你好生歇息,用过午膳后来书房寻我。”
古旭闻言便转身离去,人走后,躲在屋檐上偷听的李成年亦转身离开。一名身量高挑纤细的女子从转角出现,缓步走至百里虞扬身侧,低声道:“公子?”
两人一道朝李成年离去的方向看去,百里虞扬负手于后,忽然问道:“太子已离去多久?”
“足有五月。”
百里虞扬沉吟,低道:“如今边塞战况激烈,他或许还有段时日方才可归来。”
古旭被献文帝打杀当夜,麻世金于半夜将负伤的古旭救回,那时他只道是一时心软冲动行事。百里虞扬当时便有所怀疑,麻世金虽是御前统领,但不善谋划,若真是冲动行事,岂可在献文帝眼皮下当夜便将人偷送至宫外。
他心中怀疑,直到探查得知李成年多次于夜间至百府探视古旭,方才确定这其中必定有东宫的手笔。
陆盛这人待古旭应当是有情的。
只是不知深浅……
想到这,他忽然轻笑出声,询问道:“秋影,你近来追踪李成年可有发现什么?”
被唤作秋影的女子低声回道:“前段时日并未知晓,今日方知他有一名同胞弟弟赴京赶考,同公子正是一个考场,此时宿在京都西郊的宅院中。”
“他近来往返百府与皇宫太过频繁,想着应当是操劳他弟弟之事,顺道来百府探望小旭姑娘。”
百里虞扬一时未有回话,秋影只道他是在思索李成年之事,那知他却是出声纠正道:“百府没有古旭,她如今是高阳,麻世金故人之女。”
这很重要吗?
秋影垂首,掩饰脸上神色,恭敬回道:“是,奴婢知晓了。”
……
李成年从百府离去后,去了城南处理事务,等到离去时方才想起今日急着去百府探望古旭还未交待李成元京都之事。
这个弟弟似有些看不上宦官,想必不会特意透露与自己关系,但如今京都局势复杂,他又一心入朝为官,未免将来替东宫招来非议,还是要提醒他行事低调一些。
他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在宫门关闭前赶去同李成元见上一面,于是一路急行去了位于京都西郊的宅院。
李成元不在府中,仆人见此,有些迟疑道:“李公子…或许是去了醉香阁。”
今日春试结束,他便去买醉?应当是考的并不好!
他只道醉香阁是一座酒楼,待走到近前,看着上方阁楼胸脯溢出大半的女子方才知晓醉香阁是一座妓馆。
心下微沉,他未进楼,只在楼下安静候着。
李成元未待多久便出了来,他满面春风,身上带着酒气并未第一时间发现等候他的兄长。
他走至街道中央,回转身去,微仰着下颌看向阁楼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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