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来,东宫太子却大摇大摆的进了百府,陆盛坐在案桌上,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远方梳妆台前捧着脑袋的古旭,懒散问道:“你这都瞧了半日了,可瞧出什么来没啊?”
古旭不理他,依旧双手捧着脑袋,一脸愁容,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陆盛促狭的笑了一声,跳下案桌,三两步走至古旭跟前,微微俯下身子,道:“我说你这人,不痛快也不用拿自己发火啊?”
“我没有不痛快。”
“嘴硬。”
古旭猛的转过身,将被缠成一个白粽子的脑袋凑近,咬牙道:“我说了,我没有不痛快。”
“那你敲自己头。”
陆盛一只手指按在古旭眉心处,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了一些,沉声道:“我都没有嫌弃你是傻子,你也没必要嫌弃自己。”
“说了没有!”
陆盛大言不惭,“我说有就有,你也不用同我争了。”他指着自己脑袋,“呐,下次再不痛快,来敲我的头,我头硬。”
古旭心里明亮着呢,挑明道:“我要是打了你,你也会打我的。”
在东宫的那几年,陆盛就是这般,一点亏也吃不得。
陆盛面色柔和,他蹲下身子,轻轻捏着古旭下颌吻了上去,用一种温柔的能滴水的声音道:“你听话我就不打你。”
………
滚吧!
古旭心想,这是废话!
他在奚落自己………
唇瓣被这人轻轻咬着,舌头也不太老实的总想朝里钻,古旭紧张的阖拢唇瓣,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大,加之她头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活生生显出一副呆傻像。
陆盛轻轻咬了下她两片唇瓣,有些遗憾的退了开去,头靠在古旭颈窝,用一种沮丧的声音道:“我刚撒谎了,其实有时候我还是嫌弃你傻的。”
比如这个时候………
时间似乎静止了,两人相互依偎着,突然,陆盛站起身,复又弯腰捏了捏古旭脸蛋,道:“我本是想着明年春日再名正言顺的将你接回去,但这几日我总是放心不下,要不别等了,现在就同我回去如何?”
“我不回去。”
陆盛:“……”
“这很好啊!”
见陆盛一脸吃屎的模样,古旭好心解释道:“这有大房子住,还有大院子,出门就有很多好玩的,也没人骂我打我。”
嫌贫爱富………
这是在嫌弃东宫的小黑屋和东宫的主人?
陆盛幼时的举动终于在此刻遭了报应,他舔了舔后槽牙,有心想敲打几下古旭那木槌脑袋,看看它里面是怎么长的,但见古旭一脑袋厚实的白纱布,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只好咬牙作罢。
他一脚抬起踏在梳妆台上,叉腰道:“到时候你回去了,整个东宫都是你的?”
古旭衡量着,东宫比这个院子大多了啊!
“那你还会打我骂我吗?”
“不会。”
我只会干你………
古旭依旧摇摇头,“不回去。”
她将手放在腹部处,那里有一条狭长的疤痕。她是记仇的,皇宫有献文帝,她害怕,再有她今日见着她父亲了,她要去找父亲,然后同他回幽都。
陆盛见此,收回脚,安静的打量着古旭,夜风袭来,带来丝丝凉意,夏季快要过去了。
他垂着头,干哑着嗓音道:“你不想曹方吗?”
“想啊!”
“想你弟弟吗?”
弟弟,古旭迟疑,摇摇头,“不想了。”
陆盛又从后方抱住古旭,将下颌轻轻靠在古旭脑袋上,鼻息间闻到浅淡的血腥味和微苦的药材味道,他轻轻嗅了嗅,低声道:“今年石榴树开花了,花很小,水红色。”
古旭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下次来见我给我摘一枝石榴花吧!”
陆盛摇头,画风急转直下,“如今已是八月末,花早谢了,落在地上被我踩进泥里。”
那你说个屁!
古旭磨磨牙,只觉得陆盛越来越讨厌了。
陆盛不知古旭在心中诽腹他,他摸了摸古旭脑袋,自言自语道:“如今距明年春天还是太久了,过阵子我必定想法将你接回来。”
古旭再次伸手摸向腹部,这半年,她沐浴时总是不敢看那条疤痕,一见着,她便会想起献文帝与欧阳澜。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们,可陆盛每一次提及接她回东宫,她便会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两人。
她头又在痛了,一下下朝外溢出血来,她紧张的打断陆盛的话,道:“别说了,我头又在流血了。”
陆盛紧张的低头看去,见白色纱布上干干净净,没有鲜血溢出,便安慰道“没流血,你脑袋好着呢!”
“不,它在流血,我听到血流出去的声音了。”
陆盛凝眉思索片刻,蹲下身子同坐着的古旭平视,缓声道:“是不是头疼了?”
古旭点头。
陆盛双手探向古旭脸颊,轻轻抚摸着,他的掌心干燥温热,纹路极多,五指及掌心都带着一层薄茧,略显粗粝的触感传倒古旭脸上,她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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