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被褥都沾染了,全是褐色的汁液,看着那一团狼狈,情天攥着被子头更疼了。缓缓挪下床,去了洗手间,弯身就把早前喝的中药都吐了出来,中药吐没了,接着是鸡汤,最后直接是将曾经入腹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翻江倒海到情天几乎站不起身,眼泪都出来,那不是哭,是呕吐时身体生理的自然反应。
到后来只能勉力撑着洗手台,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但还是止不住吐意,整个人力气全无。
如果那时她抬头,一定会看到镜中自己那苍白得吓人的脸。
是怎么撑着回到床上,将脏了的床单被褥枕头悉数包裹成团抱到衣物篓边,抱着松软的被子枕头,脚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没力气。
她坐在地上,想将枕头被褥芯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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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松云居就是为了跟儿媳一起研究一下几个月后的婚礼怎么办,别看似乎时间还长,以这对夫妻每日各忙各的,又不能常回蔺宅的情况来看,现在着手起来一点都不早。
午睡起来,季玟茹坐在客厅喝茶,下午三点,时钟指针从直角变成锐角逐渐又成为钝角,一直等不见情天下楼,何琴看蔺家主母还在,只能上楼来轻声敲门。
敲门无人应,情天是个浅眠的人,唯有蔺君尚在身边的时候能睡得深,从未有过这样叫不醒的状态。
第816章 仓皇,不忍去看
沐宅
人老了之后,越发怕冬天来临。
原本就活动不便的,在寒冷的天气里手脚更是僵冷难耐,沐老夫人的房间,佣人张妈进进出出,按照老夫人的指示在忙活着什么。
后来,张妈推着老夫人的轮椅去了一趟沐老爷子生前最后那一年住的房间,拿走了一些东西,又让张妈推着去了那个大书房。
老夫人许久不来这里,但她知道这里是自己丈夫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这个书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属于老爷子,后来是属于情天的。
张妈一路推着往里,老夫人看着齐顶的暗红色木书柜,闻着一室散不尽的墨香书香,老爷子在这里投注了很多的心血,但自从他过世之后,很多值钱的古董摆件跟名画,都已经被分走了。
能留下的要么是带不走的,要么是在别人眼里不怎么值钱的。
轮椅推到大书桌之后,老夫人掌心里一把钥匙,让张妈开书桌左下角的那个格子。
张妈照做了,打开约摸一尺高的木格子,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有一本相册,还有一些书信手稿。
看着泛黄信封上丈夫刚逸遒劲的钢笔字迹,老夫人苍老的眸中有哀伤黯然,全都抱放在膝上,然后让张妈重新锁好木格子,返回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座历经时光晕染的宅院,沐宅主楼二楼过道,初冬的日光从不再茂盛的大树枝丫斜斜洒落,不论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佣人,还是发丝已经银白的沐家祖母,背影都在光里越发苍老得显出一种无色的黑白。
老佣人推着行动不便的老人,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在沐家还能看到多久。
人一旦足够老了,就会开始想很多,想很远,无法预料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沐老夫人开始慢慢整理起多年的回忆。
曾经年轻时与丈夫的相片,与这座沐宅同风雨共进退的记忆,翻开相册,泛黄的旧相片里他们夫妻的合影,那也曾是最美年纪。
孩子接连出生,全家福的照片由夫妻二人领着四个孩子,到后来又加了四个儿媳,那是沐宅最荣盛的时候,再到后来……独独缺了儿孙一起的满堂照。
老人手指颤巍巍拂过丈夫年轻时的眉眼,大儿子最像极了丈夫,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细细褶纹晕出湿意来。
相册下是几封书信,早年丈夫给她的家书。
对于已经离世的人,有一种相见的方式,叫回忆。
只是怕老到连回忆都记不起。
……
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进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祖母独自坐靠在沙发里,膝上搁着厚厚的相册,手边散落着泛黄的信纸页。
“奶奶。”
沐尹洁轻唤了声,坐到沙发上,目光看着那些照片,好奇说:“咦,这些相片我怎么没有见过?”
“你爷爷向来珍惜这些,一直保存得很好。”
老夫人说时,手里相册已经被沐尹洁接过,有兴致地翻了翻,她看到了自己祖父祖母年轻时的样子,也看到了刚结婚时的父母的模样。
其中有一张应是她小学,不记得几岁,背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家中几个大人牵着她跟沐情天一起出现在廊道里,回头对着镜头笑。
对着镜头沐尹洁笑得自信飞扬,而情天明显含蓄婉约,很小,不同的性格已经显露。
近来沐尹洁时常主动回沐宅看望祖母,是因为她深知现如今父母离婚之后,在沐家除了父亲,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一个祖母。
把老人哄好哄开心,对自己只有好处。
陪着一起看相册,竟然在后面的某页,看到祖父与友人的合照,那人的眉眼像极了蔺君尚。
沐尹洁指着相册上的人询问,老夫人认了一会,说那是蔺君尚的父亲,盛辰上一任董事长,便也随口感慨道,蔺承钥去世得早,没有福气看到儿子现如今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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