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歧吩咐:“醒酒汤呢?”
其中一个张有家的上前道:“早就熬好了,可是二爷不肯喝,已经接连打翻了三碗。”
顾歧不想听她们辩解,只吩咐:“端上来。”
顾歧按着顾知慕,强行灌了一碗醒酒汤。
见他醉得厉害,又给他行了回针。
顾知慕终于醒了。
他终于看清眼前没有青娘,只有叔父那张老脸,他失望又痛心的闭上眼睛,哑声道:“叔父怎么来了?”
顾歧道:“顾知慕,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罗氏已经死了,除非你现在就去死,否则为了婉嫣尚小,不能没人教养,你也必须娶亲。”
第20章 第二朵(15)
顾歧说得如掷金玉,再郑重没有了。
可顾知慕却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顾歧都能读出他的心灵独白:爱娶不娶。
顾歧甩袖子出了门。
说得容易,娶谁啊?
这个侄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说实话,对于顾知慕的遭遇,顾歧说不上多同情。
人到这世上,便躲不过生老病死。
尤其他又是郎中,见过的生生死死太多了。
再说,这天底下丧妻、丧夫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说哪个就要死要活,一辈子活得昏昏噩噩。
生活太难,需要太大的勇气和全部的精力,很少有人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追悼伤怀。
顾歧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姜知甜。
从前他就想过,给顾知慕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做续弦。
名门世家的小姐们肯定不行。
人家养得太娇娇怯怯了,就顾知慕这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娶了人家那注定是结仇。
所以只能从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里挑。
挑是挑,太年轻的不行,给他娶个寡妇又太委屈他,那就最好是年纪稍大,又没成亲的姑娘。
可这样的老姑娘哪儿那么好找?
哎,偏让他给碰上了。
姜知甜的情况,不用顾知远多说,姜歧听话听音,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这姑娘生得挺漂亮。
要比先前的罗氏漂亮多了。
别看顾知慕成天多追悼亡妻,说什么两人曾是知己,诗酒相和,可其实吧,男人都是看脸的。
这是罗氏没了,要是她还活着,顾知慕遇到个倾城殊色,未必不会动情动心。
姜知甜年纪也合适,且这姑娘挺有主见,而且敢决断。
那么个家,没个主事的男丁,她能临危不乱,就足以让顾歧刮目相看。
再有,姜知甜要真配张愉,那可真是进火坑了。
与其错配姻缘,一辈子受苦受累背骂名,还真不如嫁给顾知慕。
种种种种,顾歧心里有了主意。
既有了打算,再到姜家给方正施针时,顾歧便着意打量了一回姜知甜。
姜知甜如今是一脑门子官司。
方正要照顾,好在张氏接了手。
姜知甜虽然和方正是兄妹之名,但到底没有血脉亲缘,贴身照顾,总是不便。
但姜知甜并不觉得轻松。
方正虽然不算胖大,但晕着的人,身子总是格外的死沉,吃药的时候,娘俩合力把他扶起来,一个用筷子生撬他的牙关,一个用勺子强喂他药。
好不容易灌进去,娘俩都是一身一头的汗。
姜知慧烧着,姜知甜是熬了方正的药,就熬她的。
方正的药不好喂,姜知慧的药更不好惯,甭管姜知甜是哄是劝,还是张氏又打又骂,姜知慧把小嘴闭得死紧,摇着脑袋,死活不啃喝药。
张氏掐巴着她,吩咐姜知甜:“捏着鼻子给她灌下去。”
也不过才灌了两口,姜知慧哇一声,连药带早饭全吐了。
张氏又气又疼,甩手打了姜知慧两下,出去哭了。
她能甩手走,姜知甜却不能,一狠心,回去找了糖,放进药碗里,哄着姜知慧喝下。
好容易哄着姜知慧喝了药,姜知甜又去洗碗扫地喂鸡。
顾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说真的,他对姜知甜是一百二十个同情。
这姑娘样样不差,比如说容貌、心性和这份能干的利落劲,可就因为出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命就比常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太可惜啦。
顾歧和张氏拉起家常,稍微透露了一点儿自己的心思。
张氏不由得一怔,迅即抬头看他。
和前日姜知甜的眼神相差不多。
只不过她的眼神里满是困苦和愁怨,要比姜知甜复杂得多。
她的绝望也更深重。
这样救命的绳子忽然垂下来,她激动之余是不可置信。
穷人穷得时间太长,就算天下砸下一锭银子来,他也不敢捡了,因为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好事。
顾歧道:“我虽不是知慕的生身亲父,但他是我的侄儿,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实在不忍他整日烂醉,孙女无人教养。”
张氏对他满是同情:“是啊。”
顾歧低声道:“总之,是我的一点儿私心,如果你愿意,除了诊金我分文不取外,我愿意以五十两纹银做为聘礼。”
张氏咬着唇,真觉得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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