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最发愁的就是方正的药钱和诊金,忽然之间,一切债务都没了,还能再得五十两银子,她是傻了才不答应。
不过张氏还是犹豫了下。
她不是不相信顾歧,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会有转机。
因此她在心里转了好几个过子,还是把兴奋和激动压了下去。这事必是成不了的,何必空欢喜一场?
因此她道:“顾先生肯看重甜甜,我都替她惶恐和高兴。要说起来,我也不愿意把她许给张三郎那样的男人,不过是被逼得没办法罢了。”
她用衣角拭了拭眼角,不过瞬间,眼睛便通红。
她道:“慧慧她爹不在了,族里的亲人,有事的时候没人往上凑,没事的时候倒哄着往上涌,不过就是惦记这处房子和那几亩地。我也不担心别的,就怕家里长辈不让我们退掉张家那门亲事。”
顾歧还当是什么,听了张氏的话,他道:“这事不必你忧心,只管包在我身上。”
张氏便起身道:“那我就没别的要求了。”
顾歧回去就请了媒人登门。
消息很快传遍了姜家村,五老太爷气势汹汹的来寻张氏的不是。
张氏搓着手,急得直转圈圈,她问姜知甜道:“要不咱把大门关上?虽说未必挡得住,可他们也未必往里边扑,挡得一时是一时。”
姜知甜道:“您想得太天真了,不锁门还好,一旦锁了门,他们是真的会破门而入的。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就算张家不愿意,也轮不着姜家窝里反。”
听着外头人声鼎沸,找碴的族人来了,姜知甜从针线笸箩里揣起一把剪刀。
张氏吓得脸都白了:“甜甜,你这是做什么?”
姜知甜的眼神特别的黑,她仿佛笑了下,又仿佛没笑,对张氏道:“您先抱着慧慧躲一躲。”
“不,不行,我不能走。”
还有方正呢。
姜知甜用黑漆漆的眼珠瞅着她,道:“我说,让您抱着慧慧躲一下。”
张氏一激灵:“我……”
“不用担心我哥,他已经这样了。
至于我,能不死,我当然不会死,可是逼急了,我也不惧死,您留在这儿倒是让我心有牵绊,顾得这个顾不了那个。”
张氏一咬牙,道:“好,我走。”
抱起姜知慧走到门边,眼看姜知甜瘦弱的身影毫无畏惧,她眼眶一热,道:“你要好好的,这家没你不成啊。”
姜知甜回身朝张氏笑了笑。
张氏从后门夺路而出。
刚才姜知甜那一笑,艳若桃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她在心里头想,但愿老天开眼,别让这一家子走投无路。
否则,姜知甜就太可惜了。
姜知甜开了屋门,挺身而出,她对打头的五老太爷道:“哟,五爷爷身子好了?您来我们家做什么?”
五老太爷不是一个人来的,族里几个老太爷,还有族长都来了。
他道:“为什么来?听说你后娘嫌贫爱富,推了张家亲事,又给你打了个好人家?”
姜知甜笑了笑,道:“我也听说了。”
众人便一阵哄然。
听说了?听说了还这么办?哪儿有这么做人的?
以后人人都得说姜家人做人不讲信用,说好的事都能反悔,以后谁还肯同姜家人打交道?
族长姜齐咳嗽了一声,道:“甜丫头,你后娘退亲,又给你说亲的事,你当真知道?”
姜知甜点了下头。
姜齐道:“这事你们做得可不对。”
姜知甜笑了笑道:“怎么不对呢?”
“好女不二嫁,你怎么能应下两家的求亲?”
姜知甜笑着道:“族长爷爷说得不对,我已经和张家退亲了?”
“什么?”五老太爷率先道:“退亲?谁允许你退亲的?”
姜知甜压根不搭理他,又把张愉偷了她的镯子的事一说。
族长姜齐听了,也不好说什么。
他虽然心里也不舒服。
自来规矩就是如此,哪怕那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人,只要定了亲,姜知甜死也得死到张家去。
虽说姜家不是什么诗书大家,可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讲规矩讲得厉害,姜齐一向以族中没有被休之妇人而引以自傲。
同样的,更没有定了亲还退亲的。
姜知甜倒是开了先例。
但他也知道,退不退亲,那是姜知甜她们家自己的事,像五老太爷这么蛮横的说“不许”之类的,毫无道理可言。
姜齐有些下不来台阶。
被人撺掇着来了,来了又没能占理,这就走,也太丢面子了。
这时姜十一开口拍掌道:“这亲事退得好,便是你不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会挑个时间替你把这门破亲事退掉。那张三是个人人皆知的败类,哪能把你送进火坑。退得好。”
姜十一这么一说,立时有人附和道:“十一弟说得对,甜丫头除了年纪略大些,样样都出挑,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吗非得嫁那么个玩意儿?”
五老太爷一看有人反水,立刻道:“她那是嫁吗?分明是换亲。哦,人家袁家如常把闺女嫁过来,她却要退亲,哪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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