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凡间的说法,男方和女方一同落水,就要结为秦晋之好,”李歧手臂一撑就坐到了岩石上,真元一转就烘干了身上的衣服,他把外袍脱下罩到了洛宓头上,“咱们一同泡了水,那也是成过亲的交情了。”
洛宓万万没想到在洛水里泡了两个纪元还杀了条龙自己都冰清玉洁的像是仙后脑袋顶上的白莲花,在凡间落一次水就能跟魔尊有成过亲的交情。
凡间是什么洞天福地……哦不,凡间好可怕!
与洛宓最开始猜想的深潭不同,他们两个正站在一条奔流的地下河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仅着单衣的李歧跳下了岩石,“我们已经进入了聚灵窟的内圈,沿着暗河可以走到真正的中心。”
“你知道走出这里的路?”洛宓问道。
“不,我不知道,”李歧摇了摇头,“不过别担心,会有人来带我们出去。“
至于旁的,他倒是一句也不肯多说了。
洛宓识相的没有多问,虽说这些日子里一人一剑也多少磨合出了点信任和默契,但光从李歧今日才露出本性就能看出双方离推心置腹还有不少距离,作为一名成熟优雅的长辈,她当然不介意偶尔展露一下博大的胸怀……
其实就是今天不小心得瑟大劲儿了,饶是洛老魔也得收敛一点。
身为魔宫大总管、亿万魔头的梦中情人,洛宓一直保持着自己光荣而孤傲的战绩——劝人成魔十战九败。若不是魔尊这么大个战果摆在那里,恐怕她早就被打成仙界派来的奸细了。
而如今,她在唯一的成功对象面前也折戟沉沙,简直愧对魔界的父老乡亲。
决心夹起尾巴做人的洛宓乖乖的跟在李歧身后,起初还吹吹口哨缓解尴尬,但很快她就发现前面的少年走走停停,行进速度异常缓慢,待她定睛一看,就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正以某个特殊的频率游走在奇经八脉,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修炼。
一边走一边修炼?
洛宓的脸色古怪了起来,她来凡间的时日尚短,但也知道修士们修炼时大都是盘腿打坐,像少年这样一心二用,难道就不怕练着练着就岔了气?
答案当然是怕。
仅仅几步,李歧的额头就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们不得不走一针便歇一阵,为了不干扰他的进度,洛宓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少年后面,偶尔状态稍缓,他还会与她聊上几句。
“澜沧山一脉最精通的便是水法,镇宗绝学《天水真要》必须在水汽异常充沛之地才能入门。”
李歧坐在河畔,小腿浸泡在比冰凉的河水里,身上烘干不久的衣衫也被上溯的水汽打湿,就连鬓发都卷曲着粘在了脸侧。
“九州上的有名河川大都被名门大派占据,因此,当水哥提起聚灵窟的时候,我便想到了年幼时曾在乾霖州地方志上见到过地下暗河的记载,这才来碰碰运气。”
“我自小不受重视,离宗前最常待的地方便是藏书阁,十几年下来倒能被赞一句博闻强记,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人还是得多读书啊……”洛宓煞有介事的感叹道,然后转脸就得意洋洋起来,“可惜我不是人哈哈哈!”
能把自夸说的像是自损也是一种本事,洛老魔对于自己的不学无术向来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正她作为先天神兵的剑灵,天生就知道不少冷门的东西。
比如水法的修炼。
洛宓跳下了河,她像鱼一样在水里畅游了几圈,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深处,又在少年的腿间缓缓浮上,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小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猛的拉了下来!
李歧纵容的随她跌落,筑基带来的悠长内息让他能长久的呆在水下,洛宓拉着他的手,不断在水中穿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周身的水流一会儿轻薄似纱,一会儿又柔韧似筋,既从头到脚将他包裹,又成群结队从他指缝中溜走。
松开洛宓的手,李歧舒展肢体浮上水面,他闭着眼,水珠从面部凝结成珠再顺着下颚滚落,脑海中意念一动,奇经八脉中的真气便自己流转了起来。
《天水真要》第一层,成了。
没有繁杂的穴位图,也没有死记硬背的运气纲要,甚至都没有凝神静气下的专注,李歧能感觉到身体内部对修炼路线的铭记,真气的流淌就像自在的水流,仿佛他的身体也不过是一汪湖泊,时而静谧,时而湍急。
从今以后,他不需要打坐,不需要静室,修炼会像呼吸喝水般自然,成为本能的一种。
“哗啦啦。”
一簇水花溅到了少年的脸上,攻其不备的洛宓游了过来,一边撩水一边对他进行了大肆嘲笑。
“呆子!就你那个练法,何时何日才能成功!”
趁机打击报复的女孩在他身周绕了一圈,悄悄的凑了过来,“怎么样?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剑,但正经剑除了被你拿去切菜,还能做什么?”
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杀人如切菜的未来魔尊笑了,只见他抬手抹了把脸,发出了一声叹息:“总算能每日多睡几个时辰了。”
洛宓的嘲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从今往后,所有在她面前盛赞李羽渊天纵奇才的人都能看到这位魔尊的得力亲信露出不堪回首的神情沉默半晌后,无比沧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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