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她终于抓到了机会。
稚嫩代表着易软弱,软弱代表着易动摇,动摇就代表着向后退一步便万劫不复。
洛宓想让她最喜欢的羽渊,坠入九幽,万劫不复。
她曾以为她成功了,高洁的羽渊仙君变为了九幽的魔尊羽渊,可现在,她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为什么要重复那段无聊又冗长的过往呢?自她从天河被冲至凡间,不就代表着过去已经改变,那么他们干嘛不能直入主题呢?
那么羽渊仙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洛宓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她为此兴奋的微微发抖,可还没等她从纷乱的想法里抓出头绪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罩在了自己的上面。
“行了,坐回去,你的手臂不酸吗?”
李歧的口气很冷静,冷静中还带了点无奈,他抚上洛宓的肩膀顺势把她按回了座位。
她手臂……还真不酸。
洛宓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搞得有点懵,本能的乖乖顺着少年的力道坐了回去,然后眨着眼睛巴巴的看着他,那无辜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一息前还蛊惑了一把人心。
“是我的问题,我本以为你会更喜欢我青涩和懵懂的模样,没想到会让你因此得寸进尺。”
李歧单手托腮,上下打量了一下乖巧的女孩,目光流转之中,眉宇间不知不觉就带出了一点邪气,只见他嘴角弯了弯,手指又在膝头敲了一下。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当你在回廊里追着我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虽然没有胸,但也不是什么正经剑。”
第31章
“虽然你没有胸……”
“虽然你没有胸……”
“虽然你没有胸……”
这句话再洛宓的耳畔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来回重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掏出来扎了个鲜血淋漓, 就好像龙的逆鳞被人掀开又合上, 掀开又合上, 就当你想暴起伤人的时候, 对方又迅速的补上了致命一击,打的你血肉模糊、哀哀叫痛。
你听, 最后一击来了。
“别这样, 阿宓,”罪魁祸首耸了耸肩,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剑形,那时候当然没有胸了。”
万箭穿心。
呜呜呜,原来这世上最痛的不是一夜睡醒后全世界都说她平,而是就连羽渊都说她平!
被惨淡现实所击倒的洛宓双手撑地,跪坐的双腿并成剑刃,忍不住显出了原形, 就见一把长剑跪在地上,连身上的剑锈都跟着微微黯淡。
“你实在是一把危险的剑,阿宓,”李歧笑吟吟的说道,他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长剑, 手指弹了弹剑鞘, “大部分的时间里, 我都看你不透。”
长剑闹别扭似的在他掌心扭了扭, 把剑柄朝向了另一边, 引得他哑然失笑,“但是跟人打交道,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你要能读懂人心才行。”
把洛宓系在腰间,李歧走出了石洞,顺着大汉带他们来的方向走了几米,脚下一个助跑就跳了起来,双手扒住头顶岩石,身体向前一荡,等到双脚稳稳落地,他已经偏离了玉三娘开辟出来的“安全地带”。
“修仙之人讲究仁义二字,就算心里不以为然,面上也要维持着迎来送往,永远还不尽的人情,永远讲不完的信义……若是从这两方面捏他们的七寸,等闲不会失手。”
李歧翻过了突出的石柱,继续深入石窟。
“而魔道中人则做什么都要分个远近亲疏,我于水哥,与不相干的旁人比是亲,与他自身和爹娘比是疏;水哥于我,与旁人比是近,与你相比是远。我俩之间的种种恩怨,也不过是利益、感情权衡利弊下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脚步,洛宓这才发现一人一剑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悬崖边缘,只见这聚灵窟中央竟有一看不到底的深坑,她能听到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声,仿佛有女子在哀怨的吟唱。
“阿宓,”李歧说道,“你觉得,与水哥的红颜知己相比,我是亲是疏?”
洛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李歧也不需要答案,他“哈”了一声,靠近悬崖,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就要殉情啊!
被别在腰间的长剑在极速的下坠中从腰带上脱落,没有衣衫阻风的洛宓很快领先了少年一步,从她的角度能看他飞扬的长发和飘扬的衣袍,无数石柱从他们身畔擦过,远处的悬崖边上似是有人在探看,然而他们掉的实在太快,直到“扑通”的落水声传来,她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方深潭。
凭借着剑身傲视群雄的重量,洛宓以飞快的速度在沉底,这感觉她太熟悉了,洛水河底的每一日都是这么的无聊和寂静,不知不觉她就恢复了人形,双手放在胸前,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鲜明的触感驱走了脑海里的昏昏欲睡,洛宓随着他不断上浮,等到一头扎出水面,她才睁开双眼,就看到李歧浮在她的身侧,上半身靠着岸边的岩石,水流顺着他的下巴和发梢往下淌,而他单手撸了一把头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少年扭头一笑,对着她伸出了手臂。
鬼使神差的,她搭上了他的手,然后被一把推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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