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寒露受到他今日寡言的连连打击,此时已有些气馁。
她无奈地从包里拿出课本,正要翻开,一张纸条轻轻落入她翻至的那一面书页里。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纸条的递出者,却只见他因低头在脖颈处形成的阴影。
她抱着小朋友的心思难猜的心理拿出那一张纸条,却见上面写着:「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的模仿能力,相较与他智力相仿的孩子要强许多。
她最开始给他上课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她做示范写的字,他会仿造她的笔顺和笔锋原模原样在旁边留下几乎相同的字。
像有强迫症般。
她看着纸张上雷同自己笔迹的字句,有些懵,心跳的节奏乱成鼓手激扬敲出的一段鼓点。
“小与……”
她握着那张纸条,呢喃出声。
他侧身坐着,脖颈修长。喉结上下滚动,是带着少年意气的紧张。
他的右耳后,靠近耳后鬓发的白皙皮肤处有一颗淡痣,这是她的新发现。
而他始终不留目光给她,她自有办法,将这定义为稚气别扭的害羞。
心声正欲倾诉,突然,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阿姨的头探进来,小声告知:“姚老师,打扰一下,您出来一下吧。”
“哦,”姚寒露忙起身,末了一眼给背影上看不出变化的路与,“好。”
她答应下来,一边走出房间。
阿姨站在门后等候,见她掩门出来,便说:“老先生邀请您在别墅吃晚饭。”
“不用了,太麻烦了。”她礼貌地摇手拒绝。
“不麻烦,不麻烦,就多一副餐具的事情。”
阿姨不大想收到拒绝的回复,于是添上一句:“姚老师就留下来吧,您这边拒绝我了,我等一下也不好跟老先生交代。”
姚寒露有些犹豫。
她想到路与,连带着想起刚刚在院子里遇见了路家大少爷,生出想要见识路家长辈的念头。
没让阿姨等太久,她接应下来:“那麻烦您了。”
晚餐的菜式中西融合,主食是煎烤至八分熟的牛排,各自配有蘑菇浓汤。
长桌中央位置摆放着合乎路家老人口味的中式料理,大概是苏浙口味,色泽很好。
路与旁若无人地先一步入席,留姚寒露站在离餐桌两米的距离处,不知所措。
桌上除路与外,主位坐着一位着正装的老人,老人满头白发,眉眼间皆是挤起的密密皱纹,想必他便是路德手表的最高董事路阳和。
网上关于路阳和的资料不多,她只知道他是国内制表行业的顶尖人物。
改革开放初期,路阳和下海一手创办路德企业,将一家原本只有一个店面的小修表店,趁大好时势,发展成国内外著名的品牌一流的国际企业。
次位坐着是姚寒露之前一家见过的路新南,以及他的妻子方荟。
再旁边是路新南的儿子,也是下午她已见过面的人——路颖。
路阳和瞧出小姑娘的不适应,笑着先和她打招呼,招手示意她在空位上坐下。
空位设在路与旁边,她点点头道谢,转而坐下。
路阳和一反姚寒露想象里的严肃古板,在饭桌上十分健谈。
“听阿森说,姚老师在A大念书?”
“嗯。”姚寒露点头。
“学的什么专业啊?”
“翻译。”
路阳和若有所思,手里的勺子搅了搅面前的浓汤。
“那有想过做什么工作吗?”
姚寒露谨慎地答着:“应该会在商务翻译这一块儿选择适当的职业。”
路阳和对她的回答很是赞赏,他看向一直安静吃饭的路新南:“不错不错,我们公司对外这一块儿待遇是还可以的。新南啊,哪天带姚老师过去了解一下。”
被点到的路新南抬头,对路阳和一笑,点头应下,却没给姚寒露任何回应。
姚寒露清楚这是场面话,但仍道谢:“谢谢路先生。”
路阳和笑了几声:“别客气,我这老头子就喜欢跟像姚小姐这种聪明孩子聊天。”
姚寒露的西餐经历不多,为了避免失礼,她一直不温不火地处理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但依旧连一个小角也没能切下来。
这样的尴尬局面从一开始延续至此刻,她本打算就这样空腹下去,没曾想从身边递过来一盘已切好的牛排。
她侧头看去,路与正把自己牛排已切好的盘子换给她,并顺手拿走姚寒露食物几乎没动的餐盘。
也不知道他是几时发现的,调换餐盘的举动也是借着路阳和跟其余人说话的空档。
姚寒露收下他悄然的帮助,不由地弯唇。
而那边路阳和的话题已从路新南转到了路颖身上。
“路颖啊,之前你从你爸那儿领的和美国绿叶手表的那个合作案有什么进展没有?这项目拿过去也有一年多了吧,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路颖应付地笑了笑,嘴里吞咽食物的动作随着说话停下,两颊含着食物鼓起,看上去并不雅观。
“在做呢,爷爷,您不用担心,快要谈拢了。”
方荟想要帮衬自己的儿子,插嘴道:“是啊,爸,美国那边拿着条款不让步,所以小颖才一直没能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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