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奕拍了拍她的肩:“子湘,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出去。”
萧辞音点点头,将萧寻的手放好,仔细地掖在被褥里,两人掩了门,在屋外庭院里坐下。萧怀奕安慰道:“灵阙医圣已解蛊毒,我爹他没事了,十四日后便可痊愈。”
静默须臾,萧辞音道:“哥,爹爹着人定好的吉日是九月十一,就在九日后,可伯父蛊毒未清……我想着推迟婚期,待伯父醒后再作安排。”
萧怀奕胡乱揉了把她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傻丫头,吉日既定,哪有随便改的,而且,二叔态度不明,万一拖一段时日又改主意了呢,好容易等到这个承诺,可别浪费你哥我一番苦心。”
萧辞音一反常态地和顺道:“可伯父不能亲眼见到子湘嫁人了。”
萧怀奕道:“我爹疼你吧,你比我还要紧呢,我爹可从没有反对过你和澄练,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他醒来知晓,定是十分高兴的,心里的安慰比这些形式上的祝福和见证来得珍贵多了。”
一番话触到了萧辞音心里,即将嫁为人妇的欣喜与亲情之间的羁绊牵念让她感怀不已,眼眶红红的。萧怀奕嘲笑道:“得得得,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子湘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啧……”
萧辞音抬起红红的眼,在他胳膊上狠掐了几把,萧怀奕“嗷”一声,从石凳上弹起来,骂骂咧咧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要收回给你备的嫁妆,你一分也别想要了!!!”
他恨恨地溜了,留下萧辞音一个人坐着,又是笑又是泪。
第30章 瑞锦六
山庄的凝重气氛暂时被大婚前的喜庆氛围冲淡。
萧和和萧怀奕除了每日看顾庄主,留心山庄内外动向,便是为萧辞音的婚事张罗,极尽庄内华贵之物,铺陈富丽,势要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予一人。
萧辞音房间内的案几上,地上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绫罗软纱,钗环珠玉,珍宝赏玩之物一应俱全。她本不爱这些闺阁女子所喜之物,只对那红得灿烂热烈的凤冠霞帔爱不释手,比将在身上,看来看去,总也看不够。
瑞锦山庄没有女侍,萧辞音从小也习惯了和男孩子混在一起,但这种大婚前的喜悦和忐忑,独属女儿家的心事,却没有人能与她分享一二。她孤芳自赏了半晌,决定拉个人来帮她瞧瞧,和她解解闷。
瑞锦山庄的一众来客,萧辞音和云忘忧搭过几回话,她跑去寻了云忘忧,不由分说将她拉到了自己房内,将红得耀眼的嫁衣穿上,一时习惯不了宽袖长裙,蹩脚地转了几圈,问道:“怎么样,好看不?”
云忘忧笑道:“好看,二小姐着女装原是个美娇娥。”
萧辞音脸红了红,摆摆手:“什么二小姐,我叫你忘忧,你叫我子湘好了。”
云忘忧笑意未减:“子湘。”
萧辞音将她引到案几前坐下,将一些金玉首饰排开,请她帮着挑选。云忘忧耐心地帮她斟酌,目光瞥见了台上一角黄色的东西,上有红色经文,随口问道:“这是何物?”
萧辞音头也不抬:“那个呀,平安符。”
云忘忧道:“子湘也信这些吗?”
“我不信,我爹也不信,”萧辞音抬起了头,半晌,声音低低的,“可我娘信。”
她的目光飘得很远,仿佛看向了遥遥无边的远方,沉吟道:“可惜我娘看不到我出嫁了。”
萧辞音将那枚小小的三角黄符握在手心:“我娘是北域人,信仰神灵,后来嫁给我爹之后,她每年都会长途跋涉,回到她生长的地方,去雪山供奉的神灵处替我爹求一道平安符。我出生后,她便和我爹一道前去,年年如此,从未间断。可她的神灵却没能保佑好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萧辞音起身,推开了一扇窗,云忘忧顺着她的目光望见了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央立着一座坟冢,修得工整雅致,看得出来有人细心打理,供台上堆满了时令水果和各色新鲜花卉。其中一束却已枯败得不成样子,显得十分突兀。
萧辞音怔怔地看着那座坟冢道:“我娘去世后,我爹仍旧每年去神山为我求平安符,每次回来时,还会带一束我娘家乡特有的花给她。辗转多日回来,那花早枯败了,我爹仍当个宝贝似的放在我娘坟前,蹲在那,半日半日地不肯走。”
萧辞音将平安符揣进了怀里,敛了神色,正正形容:“不说这些了,我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云忘忧点点头:“子湘,你很幸福,有这些爱你的家人。”
萧辞音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我找你,还有一件事。”
云忘忧不解,萧辞音道:“我们这边大婚有个习俗,新人拜堂见礼时需有两位缘喜人在侧,澄练那边嘛,有他的堂弟,但你看我,从小身边就没有什么闺阁密友,根本找不出个姑娘家做缘喜人,正好你们在庄内,我又只与你熟些,你看……”
云忘忧不知晓这些男女大婚时的繁文缛节,一时无法应承。萧辞音半是恳求半是赖皮道:“唉呀,我嘛,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天生可亲,愿意拿你当朋友的,你就答应我呗,一点都不麻烦,真的!”
萧辞音伶牙俐齿,云忘忧在她多番言语攻势下败下阵来,从衣袖里拿出了泛着光华的容华无谢,挑了一朵最齐整好看的,指间施法,那玉雪的一团便化作了喜庆的红色,霎时间变得富丽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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