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弄影对着他一欠身,便扶了他去往内室。殿内安静垂首的傦魍阴灵都在宁岑夜抬手之间沉入了地底。他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对了,那个朝华门的弟子,没用了。解决掉。”
黑雾人和旁边文雅清隽的男子齐齐点了点头。
一声凄厉的惨叫刺透夜空。文雅的男子舔了舔手中尚有余温的鲜血,皮囊尽褪,剩下一具白骨,缠绕着簇簇艳丽的梅花。
天边寒月凄清,洛君良一行人飞驰回山,他眼中有了深刻的决绝,将云忘忧交给萧怀奕道:“带她回灵阙,护好她!”萧怀奕怔怔地接过了云忘忧。洛君良头也不回地朝着梵音神山御剑疾驰,顷刻消失在了云雾里。
大雪纷落的夜,梵音神山如同一纸白宣上写意的一笔,萧疏静穆。
月白的身影穿过一道道曲折的长廊,到达了神山深处的寒冰窟。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前,身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师尊,徒儿请见师尊!”
寒冰窟内没有任何应答。他一遍遍地唤,跪在雪地里,鬓发成霜。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缓缓开启。一个干净素雅到极致的人走了出来,银发白袍,从头至脚都是一尘不染。面容不带丝毫岁月的沧桑,只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他的腰间悬着一个青羽做成的挂坠。
凌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洛君良痛苦道:“师尊,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便是要用我一身术法修为再次封印,也在所不惜。”
凌霄摇了摇头。半晌,缓缓道:“离火自她诞生起,便与其血脉相融,一体难分。云斐这些年又让其修习相攻相克的凛寒术,封印不毁,尚且无事,一旦破除,越被压制越被禁锢的,破印而出时便越强大。”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凡人之姿。如今,再封印,已是不能了。”凌霄将洛君良扶起,“即便能再次封印,君儿觉得这些仙门中人会放过她吗?”
洛君良神色衰败,凌霄叹了叹气:“不过是十一年前的旧事重演罢了。难道你要像为师一般灵力尽毁,彻底沦为废人吗?”
“是徒儿的错,”洛君良攥了攥拳头,“我不该不听师尊劝阻,一步一步靠近她,终是害了她。”
凌霄目光看向白雪皑皑的梵音神山,无奈道:“这世间再深的禁锢终究是抵不过一份真情,执念深重,终有记起的那一天。来得这样快,只不过是有人顺水推舟罢了。”
洛君良眼睫上的落雪融化进眼里,沾湿了深邃的眼眸。他沉声道:“我会护着她。”
他对着凌霄恭敬一礼,意志坚决地转身。
梵天剑宗的大殿云霄九重门外,贺廷宣惊喜地迎上来,对洛君良道:“师兄,我方才感应到了月渡剑灵,果然是你回来了。”
洛君良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廷宣,好好待在剑宗,照顾好师尊和宗内弟子。”
贺廷宣疑惑道:“师兄你刚回来又要去哪?”
洛君良没有回答,只是柔声道:“还有,替我养护好神山的梨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陷落一
黑云压顶,一道刺眼的电闪割裂天际,阵阵惊雷响彻。阴风怒卷,满地秋叶狂舞。
灵阙的锁灵台上,困着青丝散乱,衣衫带血的少女。
各派集结,上灵阙讨伐。以乔远征为首的仙门子弟不依不饶,逼着阙主交出了云忘忧。云斐别无他法,只得将其暂困锁灵台。
台前四周站满了人,个个义愤填膺,激奋异常。
星驰带了星阑涧的弟子,神情严肃:“想不到,灵阙竟然养了这么多年的傦魍余孽。今日贵派若是亲自诛杀妖女,此事便可带过。否则,灵阙便是与仙门为敌。”
云斐愁容满面,长叹道:“云某斗胆请求诸位给她一条生路,我必定毁其术法功力,将她永世囚禁,不得危害天下。”
乔远征怒道:“她杀我朝华门弟子的账还没算呢,怎能轻易带过!她身负苍烜离火,不彻底铲除,等着傦魍卷土重来吗?”
“是啊,这样的妖邪,死不足惜!”
“阙主莫要是非不分,正邪不辨!”
“妖女在骨遗城害我们险些丧命,必得诛杀以绝后患!”
此起彼伏的声讨,云斐心乱如麻,脸上神色犹疑痛苦交替,他眼中情绪复杂,似乎透过今日的锁灵台看到了彼时的场景。他心中涌起一股耻辱和悔恨,难道他要再一次袖手旁观吗?他看向躺在锁灵台上的瘦弱身影,满面血污也遮不住的秀丽眉眼,是融合了两个人的美好容颜。有他熟悉的相似轮廓。
云斐心中懊悔,不,他不能再错一次。他放下了阙主威严肃穆的姿态,恳求众人。云烟织悲愤交加道:“爹爹,你做什么?!为了一个外人搭上我们灵阙值得吗?”
被禁锢了灵力,虚弱不堪的云忘忧伏在地上,心中一痛。
云斐厉声道:“住口!”
云烟织忍住眼泪,咬了咬牙。她身侧的阙主夫人戚淑绘眼神暗了暗,面露嘲讽。
星驰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阙主执意包庇妖邪,我等便替灵阙清理门户了。”
“上!”不知是谁一声令下,所有人祭出术法,团团包围了锁灵台一方狭小的天地。阙主夫人拉着云烟织退到远处,其余灵阙的弟子,有不少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犹豫着,怯懦退缩。萧怀奕冷眼站在一旁,既没有心思往前一步,也没能狠下心后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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