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白把各种想法在心中转了一圈,收回手,脸上挂着笑,恭敬地说:“小白公子天人之姿,怎么可能会摔跤?若是真摔,那也得是小人摔。”
裴璎从上到下打量她,看到她单薄的布鞋,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你小心些。”
说完,甩开袖子,翩翩然上桥。
毛小白心中嘀咕:他一脸不愉,是提醒她,还是嘲讽她?
这边,两人一前一后,小心谨慎地上桥。
那边,王实提着箱笼,抱着暖手炉追出来。远远地看到,冰雪世界中一红一绿一低一高两个身影,暗自感慨,这么美的景儿,若不画出来,真可惜了。可惜他手笨,画不好……
王实追到桥下,那两人已经走到梅园门外。
王实喘着粗气,小跑着追到梅园门外,那两个人已经进了院子。
十几株梅树组成的林子里,风吹起碎雪,送来缕缕幽香。
男人站在女人身侧,低头和她说了些什么。
女人低着头,把怀中的双耳瓶捧出来。
男人伸出纤纤玉手,轻折枝丫。
约莫是舍不得鲜艳的颜色,又收回手。接过女人手上的双耳瓶。
女人转身,咔咔两下,手上多了两枝花枝。
王实露出慈母般的和蔼笑容,心里滚烫滚烫的。
多般配的一对,实在太好了。
而实际上——
裴璎说:“把这根梅枝当柴火烧,能用吗?”
毛小白想起昨晚那个除了眼睛和大白牙之外都是黑的人,忍笑低头,“约莫不行。”
裴璎眼神睥睨,下巴轻抬,“没用的东西。”
毛小白不知道他是说自己,还是说花枝,便抿着嘴,不吭声。冷眼看他怒足劲儿和花枝较劲儿。
第17章 017
折花枝,得用一股巧劲儿,文弱的公子哥折腾半天,都绕不下来那根树枝。
毛小白觉得,她是个大度的姑娘,没必要在这等小事上看他笑话。
“小白公子,烦请你抱着这双耳瓶,我把花枝折下来。”
裴璎神情依旧峻冷,接过花瓶,看着连绵起伏的花海,“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说的是折花枝,说完又觉得,这话很有歧义,暗恼失言,侧身往旁边躲开,使劲盯着远处盖着雪被的屋顶。
毛小白咔咔两下,折下两枝梅枝,搓搓手,一边哆嗦一边感慨,“好冷,好香。”
裴璎飞快看了眼地面。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地面上的积雪,他却想到这丫头穿着很单薄的鞋履。
真是个笨丫头,居然不懂穿厚实的棉鞋……他怎给忘了,一个坑粗使丫头,府里不发配棉鞋等月利。
随即就反应过来,他想人家丫头的脚做什么?
裴璎沉下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越走越快。
毛小白跟在他身后,几乎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正好和院门口的王实擦肩而过。
王实急忙侧身躲闪,仍差点被裴璎撞到。王实着急地大喊,“主子诶……”不停以眼神询问毛小白:这是怎么了?
毛小白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王实瞪她:还不快追?
毛小白:我这不在追吗?
裴璎没有回青竹园,而是去了最近的暖阁。
暖阁和梅园不一样。
梅园虽然有两间屋子,但因为没有主子住,管事也不分配下人去打理,屋子里比外面还冷。而暖阁是供人赏景的地儿,时时刻刻都闷着炭火。没人的时候,屋子里温度低,有人来此游玩,再把炭火烧起来。
裴璎推门进暖阁,第一件事就是连上导烟管,把炭火生起来。
他长于乡野,生火折梅枝这些活计,当然都会做。但他想看那丫头做,就装着不会。现在没人跟在身边,他就自己做。
暖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后面那两个人还没跟上。
裴璎坐在软榻上,捻着棋子摆出一个局,王实和毛小白才打帘进来。
炭火刚生起来,热度有限,但总比外面暖和。
王实眼珠一转,就知道自家主子是心疼这丫头受冻了,脸上又挂出老姨母般的慈祥笑容,凑过去说:“主子,小人拿来您用惯的笔墨,今日雪景甚美,主子何不趁兴泼墨,画一幅雪景图?”
裴璎捏着棋子,不停地摩挲着细嫩的棋面。
王实没得到回应,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扭头给毛小白使眼色。
而毛小白……
她也知道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但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不是应该的吗?毕竟这屋子又不是四面通风的牛棚。她最关注的,就是她的双耳瓶。
双耳瓶被随意摆在门口的高几上,两枝梅枝一边倒地倚在瓶口。
毛小白不懂插花,不懂事审美,就是觉得这么摆置,很不舒服。她就不停地调整梅枝的位置,时而弯下膝盖,时而踮起脚尖,时而歪着身体左右观看。力求在高低左右深浅等方面,都做到完美。
王实见毛小白只顾着上蹦下跳,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福利,又急又气,赶紧挪步到门口,拉着她低声说:“我的小姑奶奶,你不去伺候主子,杵在这儿做什么?”
说着,把背上的箱笼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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