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璎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问毛小白,“上元节放灯非常灵验,不如你也去试试?”
毛小白当然知道上元节放灯,善男信女求的多是姻缘,此刻故意说:“我当然要放灯!求我在柳如是身边的差事顺顺当当,这一年里财源广进。”
艄公连声叹息。
裴璎却笑了起来,“这很好。很好。”
他可听说,这丫头的志愿就是,赚一大笔银子,再找一个相公。对相公的要求是,长得漂亮,会读书写字。
裴璎摸了摸自己的脸,愉悦的想,这俩要求,他应该都满足了。
上了岸,裴璎去买灯,毛小白留在岸边摆弄两人的面具。
钟馗面具说:“小生这厢有礼了。”
猪八戒面具说:“公子安好。”
钟馗面具说:“你且看那良辰美景……”
身后有人扑哧扑哧笑了。
毛小白赶紧转身,把两个面具藏在身后。
来人高冠博带,衣裳锦绣,一手抓着一把折扇,另一手负在身后。
正是孟津。
第29章 029
孟津闪着桃花眼,上前一步,“远看着像你,走近一看果然是你。”
毛小白屈腿行礼。
不待她说话,孟津的折扇就搭在她肩上,“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毛小白规矩地应声,“是。”
孟津绕着她走了两圈,看着她不男不女的装扮,手上拎着两个面具,和一盏漂亮的花灯,打趣她说:“这么标致的一个小美人儿,裴相也真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自个儿去买莲花灯。”
毛小白忽的抬头,定定的看着孟津。
岸边水光波动,树影鬼魅,毛小白那一双眼睛格外亮,像利剑一样刺到孟津心里。
孟津暗叹一声:好一双秋水明眸。
嘴角一弯,笑得温柔多情,“你莫怕,你是裴相护着的人,放眼整个皇城,别人敢对你动手。”
毛小白的手忍不住抖,吊着的花灯开始剧烈摇摆。
孟津讶然,“怎么怕成这样?难不成裴相对你不好?”
毛小白狠狠咬紧嘴唇,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认识裴相,相爷莫不是弄错了?”
孟津笑了,“本相怎么可能弄错!你这丫头住在右相府,和裴相同进同出。今儿还和裴相一起出来,买了一对面具!本相眼睛亮的很,你休想瞒我。”
毛小白呼吸一滞,暗自做了吞咽的动作,滋润干涸的嗓子,“敢问相爷,刚才可看到寄居在府上的白公子?”
孟津迟疑,“你……”
什么寄居府上,什么白公子?
莫非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内情?
毛小白心念电转,强作平静,捂着嘴轻声笑起来。
孟津又一愣,随即摇头失笑,“你这个促狭的丫头。连本相都敢捉弄……”
毛小白突然后退一步。
孟津似有所感,扭头看见提着七八盏莲花灯的裴璎。
用折扇顶在额头上,孟津笑起来,眼波流转,“至璞来了。我这闲杂人等就不讨你们嫌了,告辞。告辞。”
裴璎逆光而站,身姿稳如山岳。
孟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一边往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走,一边朗声大笑,“去年今日此门中……桃花依旧笑春风……”
裴璎下意识扭头看他。
毛小白趁机大胆的,不错眼的盯着裴璎。
她一直以为,小白公子是右相的朋友,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右相本人。
但若认真细论起来,小白公子从来没有直言过自己的身份,一切都是她误解了。
从锦绣纺开始,柳如是称呼孟津为相爷,她就下意识的把孟津当成右相。
但能被称为相爷的人,除了右相,还有左相。
想通这一点,之后遇到的所有让她疑惑的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府中的人为什么如此惧怕他?
为什么他说让她识字,很快刘管事就把绿冠派给她做教书先生?
为什么她那次被柳如是绑了,逃出来之后能看到他的轿子?
为什么她能够安心在青竹院里做最清闲的活,却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为什么范婆子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
毛小白一直以为,人所做的各种事情都有目的,那这位右相大人隐瞒身份身份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这个人吗?
但以他的权势,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何必做到这般。
毛小白心情沉重,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之前清淡的喜悦荡然无存。
这些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裴璎很快收回视线,撩起衣摆,蹲在水边。摆置好莲花灯。
微弱的烛光照亮他半个身影。
毛小白手脚发凉,想夺步而去。
裴璎发现她愣神,扭头问她,“丫头?”
还是之前那副眉眼,温柔无害,又贵气逼人。
毛小白心底打了一个激灵。
不管他是右相还是白公子,于她而言都是大恩人。外界对他有诸多恶劣的评论,但他从来没有做过对她不好的事情,而是一直帮助她,照顾她,爱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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