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转过头的那一刻,泪水便涌出了眼眶,她微微仰起头,想让泪水倒流回去。于爹爹来说,他没有亏欠她分毫,而是她亏欠爹爹,姐姐和这个家太多,如果不是她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她过分的挥霍她们的爱,凤家和她,根本落不得如此下场。
玲珑阁内,子衿和海棠已经布置好床铺,见凤朝阳回来连忙跑了过去,凤朝阳见了便道:“不是让你俩好好休息么?怎么起来了?”
子衿扶着凤朝阳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松了发髻:“奴婢早就休息好了,就等着小姐回来。”
海棠跑出去唤人打了热水放在浴室,然后站在凤朝阳身后慢慢的就红了眼眶。凤朝阳瞧着身旁这两个人,笑着转过身,拉住她俩的手:“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子衿和海棠连忙摇头:“奴婢不苦,只是心疼小姐。”
“二房虎狼之心已露,还怕抓不住把柄吗?报仇不过是早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然后一击毙命。”
凤朝阳的话,两人虽不是很懂,但看见她眸中那坚定的神色,漂浮不定的心又有了港湾。
子衿和海棠服侍了凤朝阳沐浴后,替她换上一身白色寝衣,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身后。凤朝阳坐在榻上,烛火燎燎,一室的通透明亮。室内的炭火燃的很旺,整个室内被烤的暖烘烘的,凤朝阳只觉得闷闷的,便让子衿支开一扇窗子。
凤朝阳让人拿来平南王赏赐的棋子,淬玉浑然天成,触手温凉,质地和润,凤朝阳在棋盘上慢慢的摆出了云空大师让她解的棋局。凤朝阳举着一颗黑棋,不断的琢磨,思索,却是久久落不下。子衿和海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凤朝阳回过神,看向二人:“你们回去休息吧。”
“小姐……”子衿摇了摇头:“奴婢不累。”海棠也在一旁点头。
凤朝阳了然,便换了说法:“你们在这我静不下心来,快回去休息。”
子衿和海棠面面相觑了一会,只好依言退下,凤朝阳复又将思绪沉浸在棋盘上。烛火慢慢融化,烛泪一滴一滴的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凤朝阳丢了手中的棋子,心中甚是烦乱,她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粗粗的翻了翻,又丢了。这分明是盘死棋,云空大师为何非要她解呢?室内烛火通明,凤朝阳瞧着觉得有些晃眼,便下了塌,走到烛台前,伸手拿起灯笼,正要吹灭蜡烛,便听见窗子处传来声音,她一转过头,室内蓦然出现一个人。
凤朝阳只觉心下一惊,来人一袭黑色紧衣,眉目清冷,凤朝阳有一瞬的慌乱,她下意识的就要张口,目光却突然触及到那人手中的精致匕首,她咬了咬唇,沉默下来。
萧景尧指尖摆弄的正是那日凤朝阳插入车夫眼中的那柄,他看着她,嘴角微挑,笑而不语。
烛台上的灯火不停闪动,清晰的照映着她的眉眼,她长长卷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射下一层稀稀疏疏的阴影,她着一袭素衣,赤着脚,如墨般的长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身后,双手捧着淡黄色的灯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有些怔愣。
萧景尧瞧了,眯了眯眼,慢慢的向她走去。
第30章 夜访闺中(2)
夜里忽飘了雪, 风雪顺着窗子爬了进来, 吹的烛火闪烁,萧景尧一步步走向凤朝阳, 似乎他每靠近一步, 她的神色便僵硬几分,她呆呆的站在烛台前,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她那双犹如幼兽般的眸子,她正紧紧的盯着他。
凤朝阳将灯笼紧紧的搂在怀中,似乎这样会增加些安全感。他从风雪中来,身上裹满了寒气, 在这满室的温暖中格外尖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景尧瞧了, 笑问:“这么怕本侯?”
凤朝阳撇开头,淡声道:“夜浓霜重的,侯爷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她似乎有些气恼,本就平淡的语气,更加冷淡了。萧景尧挑了挑眉, 上下打量她的一番, 当目光落在她裙摆下时突然一顿, 他随后移开目光,勾了勾唇:“晋怀王爱美足, 晋宫中女子多褪袜赤足, 以博得君王青睐, 本侯以为, 朝代更替,时过境迁,早已无女子效仿,不想……”
凤朝阳被他这突然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怔愣,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蹲下,用裙摆遮住裸露在外面的玉足,她仰头看着萧景尧,满是羞愤:“你转过身去!”
萧景尧还是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饶有兴致的瞧着她,一动不动。
凤朝阳气呼呼的瞪着他,小脸涨的通红,她将手中的灯笼丢向他,骂道:“混蛋。”
萧景尧接住她丢来的灯笼,她这副模样着实可爱,瞧她那副气呼呼的模样怕是真恼了。萧景尧低声笑了笑,拿着她丢过来的灯笼,转过身去。
凤朝阳见他转了身,快步跑到塌前,将鞋袜穿上,刚刚下榻时她嫌鞋袜麻烦,索性赤脚下去,未曾想被萧景尧撞了个正着。
凤朝阳心下恼怒的紧,偏偏还奈何不了他分毫。她穿好鞋袜后转过身去,却不知萧景尧何时已经转过身来,正站在她身后。
“非礼视之,小人也。”
萧景尧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视与不视,小人供也。”
凤朝阳怒!却又无法反驳分毫,确是她自己先不穿鞋袜在先,萧景尧瞧见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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