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下来,雪地里亮晶晶的。
这感觉很爽快。
她没有走多远,就在紫金花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不了情。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薛莲对这个名字就生出了抗拒,这几个字其实并没有那样的情深意重,却让人生出牢笼感。
咖啡馆里人并不多,苦涩微甘的气息似有若无,至于音乐,薛莲仔细辨了辨,是林海的一曲茶炉暖色,清曲咖啡,一中一西,却因为二者所共有的轻缓舒展而并不显得突兀。
薛莲找个角落坐下,旁边的绿植长得很疯狂。
她看了看点单,心里将所有种类的饮料都念了一遍,然后像往常一样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冰的,不加糖和奶”,她的要求很简单,就单纯一杯咖啡。
电脑放在仿木质的桌子上,她将社交软件打开,开始查收消息,最近毕业选题已经开始了,她看了看教务系统,凭借薄薄的一层记忆搜索自己专业课老师的名字。
“您的咖啡”,小小一只陶瓷杯轻轻磕在桌上。
薛莲颔首,“谢谢”。
咖啡的热气氤氲,枯枯等着。
她对咖啡无感,喝不出什么味道,这也许是因为她的父亲嗜茶,在她还小的时候,每每去书房跟父亲捣乱的时候,父亲都倒一杯茶然后推荐一本书给她。
后来,梦里也只剩一本书和一杯茶。
一大口下去,还剩半杯,口腔里尽是咖啡的苦涩,还有些酸,她表情未变,十指仍旧在键盘上翻飞。半晌,她终于停下,喝完了剩下半杯咖啡。
一边按下点餐铃,一边按压太阳穴。
聊天软件的缩小图标不停地跳,她点开,是林浩,她的直系师兄,上专业课自动控制的时候,林浩是助教,给他们讲过几次课后作业,薛莲常常不交作业,理所当然的被师兄熟悉了,后来她期末一次性的交了所有作业,林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算了全勤的平时分。
对话栏上,“薛莲,你工作签了么?”
“没”。
“有什么想法么?”
“暂时没有,再说吧”。
“可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在 a大的研究院工作,可以帮你介绍”。
“师兄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底”。薛莲有些动摇。
那边很久没回消息。
“小姐你好,请问是需要结账还是点单?”
“再来一杯美式,要求跟刚刚一样”,她的眼睛盯着屏幕,呼吸重了些。
“好的”,服务员将空杯子收走。
迟早得给自己找后路,她想,临近毕业,也对自己的生活独立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渴望。以前她还可以欺骗自己,没事,不算什么,你看,你周边的同学都还在依赖家庭,你只不过是换个人而已。可现在不同了,大家开始步入社会,开始彻底拥有自我。
自我,是一个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词语。
又离得与她的生活是那么的远。
电脑屏幕暗掉,她看着其中自己的影像,心不断地坠落,坠落,为着那份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生活的无力感。
离开他之后,她总得活下去。大学的专业算是废了,基本上技术岗她是去不了了。那么,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薛莲将屏幕解锁,师兄的头像又亮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刚领导找我有点事”。
“是这么个情况,这个研究院位置比较偏,所以要求就没那么高。更何况,你就算考试分数不高,但好歹津城理工的牌子摆在那儿呢,不要虚”。
她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好,那麻烦师兄了”。
“行,那你准备一份简历,面试时间等我通知”。
一个人孤独久了,你不能说他喜欢孤独,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薛莲现在心中隐隐的有一丝小兴奋,她渴望融入一个正常的社会群体,或许,那能够救她。
她转头,透过玻璃墙往出去,一个小孩被蠢蠢的哈士奇拽着跑,帽子被树枝刮掉,小孩又松掉手里的绳,去捡帽子,等帽子戴好,死狗已经跑出去一大截。
有路可走,心中畅快。
城西,周家老宅。
周峋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脱掉,交给陈姨,“陈姨,我妈呢?”
“太太在,在小沐的房间呢”。
“嗯,知道了”。
还没到午饭时间,厨房里上上下下地还在忙。
周峋走上二楼,靠在周沐的房间门口,然后,他想起了薛莲。
她有没有吃饭呢?一到冬天,她的体温就很低,不对,或许,她夏天的温度也很低,只是因了炎热的外界,不那么明显而已。
总之,不像那时候,她高中的时候,人也瘦,但跑起来就像个小牛犊一样,眼睛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对她是怎样的感觉。
理应恨,不该爱。
他又想到一门之隔的母亲,她是不是,又在抱着小沐的衣服哭?
性情温厚柔和的周母,在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迅速地干涸下去,对,干涸。
周峋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不知所措。
“怎么在这里站着?”周父的声音有力稳健。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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