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三三两两,这个点儿很正常。
背景音乐里的吉他声清新又慵懒,欧美女声舒展哀伤。
“why’d you have to go”
“cause this pain I feel”
找个靠玻璃墙的座儿坐下,薛莲手里捏着菜单,“一杯美式咖啡,中杯,不要加冰”。
“嗯———-”她的食指在菜单上轻划。
“再来一个小份的红丝绒蛋糕吧”,她仰头笑着对白白净净的服务员小哥说。
“好的,请您稍等”,小哥的脸有些红。
薛莲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搞不好跟她同年龄,还这么害羞。
她可是身经……一战啊,只不过周峋这一战顶百战了。
手肘半屈支在咖啡桌上,手掌撑着脸,她无聊地看着拎着大袋小袋的女人们,视线里没有焦点。
“欢迎光临~”,服务员的声音清甜热情,将薛莲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一行三人,两个约莫五十岁的保养得当的女人,还有一个一身香奈儿套装的甜美女孩。
只看了一眼,她便迅速低头垂眸,浑身血液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慢慢凝固。
钟琳和周峋母亲的搭配,薛莲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惊恐。
她们聊得很开心,经过薛莲身边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周峋母亲温柔的嗓音里轻含笑意,“小琳,你大四了应该没那么忙了吧?周末多来阿姨家转转,我们家周峋也在,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薛莲没有听见钟琳的声音,但不难想象,她应该是害羞地点点头。
“哎,我们家这孩子啊,娇养惯了,各方面的胆子都小小的,估计周峋要辛苦些了”。
看来,另一个女人是钟琳的妈妈,薛莲挖了一勺红丝绒蛋糕,抿在嘴里。
她偏头看着玻璃墙上三个人模糊的影像,从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里拼凑出了故事的大概。
”这有什么,周峋是男孩子,还比小琳大四五岁,理应多照顾小琳嘛“。
钟琳的头更低了。
店里的曲子换了,薛莲只觉得比之前嘈杂了不少。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她将小勺子含在嘴里,单手划开屏幕。
周峋,”你在哪里?“
她回,“还在商场”。
“等着,一起吃饭”。
“我等不及了,先去离商场不远的那家湘菜馆,我发定位给你”。
“好”。
她将包收拾好,拎起衣服袋子,几步走到前台结账,全程背对三人。
掀开商场出口厚厚的的门帘,人忍不住打个寒颤,薛莲干脆一路小跑着过去中午的那家菜馆。
晚餐时间的生意比中午还要火爆,她想了想,走到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坐下——因为门口处有些透风,没什么人坐。
给周峋发了定位之后,薛莲开始思考吃什么。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如果吃,那要吃什么,这还是个问题。
头疼。
她没什么胃口,但想到周峋刚下班,得好好吃饭才行,就捡了几样辣味没那么重的菜,服务员记下菜色后,她想了想,”再加两碗鲜虾粥吧“。
”好的“。
天渐渐暗下来,屋外滴水成冰,屋内热气氤氲。
薛莲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喉腔鼻腔口腔都受到刺激,眼睛微微舒润,刚刚的情绪才开始蔓延。
周峋的母亲,看起来很开心,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至少,和当时手术间外的那个女人相比,伤口应该结痂了吧?
胸口有些发烫,连带着耳心一起痒,喉咙发干到微疼。
周围饭桌上很热闹,碗筷碟盘,进食安慰了白日疲乏,他们是如此轻松又平凡。
她还记得当时病房外的周母,周母性情温和,教养很好,就算听说是薛杨将周沐带出去玩的,也没有拽着薛莲的衣领要她偿命。
烟雾缭绕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
在手术室灯亮着的将近四个小时内,周母一直在发抖,被周父紧紧抱着也忍不住抖,流泪都没有声音,漫长的等待中,薛莲只觉得,在下一秒,周母的眼睛里就要渗出血来。
而她,眼泪流不出来。抱歉的话,也说出来。
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挽留那个渐渐逝去的年轻的生命。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她,父母离去时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它轻车熟路的缠住她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
将近五年,周家人没有找过她麻烦——在她看来,周峋那不叫找麻烦。
这个故事的进程,实在太慢了。
要想那些悲伤的、毁灭的情绪翻篇,他们都得离开,去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故事。
除了被时间的速度带着走,别无他法。
薛莲想,计划得加快了。
骨节匀称的手抽掉她正准备往嘴里送的烟,来人一身寒气,冷声道,”说不听?“
她拉住他的手,”你来了“。
烟被按在烟灰缸里,再狠狠扔进垃圾桶了,周峋在她旁边坐下,咬牙切齿,”薛莲,你给我把烟戒了“。
”戒不了“,她靠着墙淡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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